一辆北京牌照的车在他身边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安修,上车。”
“是你啊。”是章时年,正好有事问他,陈安修就上了后座。
“怎么现在还没吃晚饭?”
陈安修拨了拨冰凉的寿司卷,很随意的说,“有点事要忙。”
他手上戴着透明的一次性手套,章时年抓着他的手尝了一个,说,“都凉了,别吃了,回去给你弄点热的。”
曲靖是季家的老司机了,这次章时年出来的匆忙,就只带了他一个,他在季家工作三十多年了,说实话还没见过这位对谁这么说过话,语气里似乎带着宠爱,还有点无可奈何,他免不得对后车座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多看了两眼。
陈安修倒是无所谓,能填饱肚子就行,不过章时年这么说,他也懒得拒绝,他最近真的有点累。
住的还是月塘区的那幢别墅,不过这次没有贴身管家,司机停好车就去自己房间里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章时年和陈安修,章时年打完订餐电话,一回头,陈安修已经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他走了这大半年,人怎么就瘦了这么多,眼下都有淡淡的青影了,什么事就喜欢自己死扛,明知道自己有能力帮他,也不会主动过来求情。
章时年拿床毯子给他盖上,调高空调的温度。
实在是太累了,陈安修睡了一觉想醒来,就看到章时年坐在他旁边看书,这熟悉的相处情形就像春天里这人还没离开的时候一样。
“醒了?去洗把脸,晚饭很快就好。”
陈安修熟门熟路的找到地方,洗手洗脸出来,送餐的果然像掐着点一样过来了。
“先喝碗粥。”章时年推给他一碗热乎乎的鱼片粥。
陈安修只尝了一口就说,“竟然是齐大师的手艺。”吃过一次就难忘。
“算你有口福,正好今天他在。”
“能请动他老人家亲自下厨不容易。”喝点热粥,痛苦了一天的胃果然就舒服多了,“对了,我有事想问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吃完饭再说。”
一个个的盘子看着不少,但分量并不算多,口味比较清淡,陈安修也是饿坏了,分卷残云,很快就消灭了七七八八,还想继续的时候,章时年不让他吃了。
“请人吃饭都不让人吃饱,章先生,很不人道啊。”
“你是多久没吃饭了。”他可不记得以前小家伙的饭量这么大。
“每天都有吃。”这句绝对是大实话,吃是有吃,就是四处奔忙,有一顿没一顿的。
“吃个差不多就行了。”章时年看他的目光还往盘子上跑,直接打电话让人来把桌子收了,带着人上楼说,“到书房,我有话和你说。”
浪费是可耻的,但在浪费和弟弟中间选一个,他肯定要选自己的弟弟,所以陈安修没怎么挣扎的跟着走人了。
“天雨,恩,我是说我弟弟保释那件事,是不是你让人去做的?”一进门,陈安修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
章时年示意他关门,然后在书桌后面的办公椅上落座,“是我让人去的。”
“果然是你啊。”陈安修拉个凳子在他旁边坐下。
“接下来呢,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还不知道。”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人家的后台比他硬。
“为什么不来找我?”
陈安修没什么形象的趴在桌上侧头看他,“我怕你会挖坑埋我。”谁知道这人到底什么心思。
章时年笑瞥他,屈指去敲他的额头。
陈安修伸手去挡,怪叫道,“被人猜中了心思也不用着吧,风度,风度,章先生,注意风度。”
“和你不用讲这些。”
陈安修怒目而视,义正言辞的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喂,不能这么歧视人的。”凭什么对别人就有风度,对他就不用。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竟然把这当做歧视,真想敲来小家伙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明明走投无路,想求他,又开不了口,索性就由自己先开口吧。反正他在这人面前妥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什么要求?”谈到正事,陈安修也稍稍正了正脸色。
“这个等会再说。”
陈安修狐疑的竖起眼睛,提前申明立场说,“你如果要求的报酬太高的话,我可付不起。”
“哦?报酬太高是指什么?”他可不认为这人指的是钱。
“比如说陪你上床什么的。”有胆子的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为了你弟弟也不行?要知道陈天雨一旦坐了牢,这辈子就算是完了。”章时年忍住笑意问道。
这个两难的抉择,情感的天平是有往天雨那边倾斜,可是理智上,这个选择真的很痛苦,这也是他不能下定决心找章时年的原因之一,“做人不可以这么落井下石的,这样没道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