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吻了吻他:「宝贝,怎么会呢。」
「那为什么?」
孟泽苦着脸,总不能跟他说自己要去消火吧?好不容易柳柳总算不怕自己了,真说出来了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正想着的时候柳柳又再三催促,孟泽见他越来越伤心,怕他真的想歪了,又暗忖自己以后和他在一起也总要行那事的,说明白也好。
「宝贝,你在我怀里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孟泽挑了个比较文雅的说法。
可惜听的人不明白他的苦心:「什么意思?」
孟泽叹了口气:「我情动了,想对你做那天的事,却不想伤了你,只能让你先进去我自己解决。」
柳柳闻言想起那晚的折磨浑身一僵,动都不敢动。孟泽见状赶紧安抚他:「我喜欢你,你在我怀里我怎能做到坐怀不乱,可我不想又伤害了你,只好让你先回去了。」
柳柳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思索了许久,慢慢地睡着了。诵
次日两人依旧共骑一匹。如此这般过了几日,那日的情况再次重现,孟泽无奈只能再次明说,请柳柳回到画里去。
柳柳想起那天孟泽的话,仔细观擦着孟泽的表情,发现他紧绷着脸,额上有些热汗,身体也似不舒服似的体温有些高。不由得担心的用手探他的额头:「孟大哥,你没事吧……」
孟泽看到他贴过来的身子和担心的神色关心的话语,心里一热,手上用劲猛地将柳柳拖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宝贝,让我抱一会儿。」
柳柳感觉到孟泽下身的硬挺,吓得一动不敢动,所幸孟泽的确只是抱着他而已,半晌他终于放心下来。然而孟泽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边,他倚在孟泽宽厚的胸膛,感受到孟泽紧绷的身体和略微粗起来的气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烧得滚烫,那如雷般鼓动的心跳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孟泽的。
「孟、孟大哥……」他轻轻的嗫啜了一声,微微动了一下想挣脱。
那些微的动作好像利刃一下就割断了孟泽的理智,他低头抬起柳柳的下巴吻了上去。那吻仿佛狂风暴雨,却又不失温柔,柳柳不经人事哪里抵挡得住,一吻方罢已经软在孟泽怀里,眼里水汽氤氲,说不出的诱人。孟泽抱紧他低声道:「给了我吧,宝贝。我不会弄痛你的……」
柳柳过了许久才微微的地点,白玉似的脸烧得好像天边的彩霞。
孟泽得了他的保证,一拉缰绳将马驾入树林,找了个近着溪水的平地,翻身下马将外衫脱了铺在地上,温柔的将柳柳抱下来。
柳柳不敢看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惹得孟泽心里的怜惜和疼宠无限,他轻柔的解开少年的衣衫,忍着欲火,慢慢地温柔的开拓他的身体,直到柳柳得了快乐,**出声方才用手指探入他身体。
这不像上次,柳柳从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快感,好像将他丢在海洋里,一波波的惊涛骇浪将他没顶又托出水面,他微微的哭叫喘息起来:「唔……孟、孟大哥……不要……」
孟泽的汗水滴在他的胸膛上,有点坏心眼的逗弄他:「真的不要……?」手上一阵搓揉,柳柳单薄的身子弹跳了一下,哭叫了一声就泻在他的手上了。
柳柳回神发现孟泽手上沾满了自己的液体,不由得羞得哭起来。孟泽好笑的吻住他,模糊道:「小傻瓜,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这次欢好孟泽卯足了劲要让柳柳快乐,果然在他进入的时候在最初的疼痛后,两个人感受到的愉悦仿佛让他们登上了极乐。顾虑着柳柳的身子还要赶路,孟泽做了一次便鸣金收兵,仔细的用溪水帮柳柳净身,又将他抱回马上,神清气爽的继续赶路。柳柳累得很快便趴在孟泽怀里睡着了,一直睡到了下午。
往后赶路时,两人夜宿客栈也会颠鸾倒凤一番,但是有次孟泽情不自禁难以自制让柳柳劳累过度,次日柳柳没能醒过来而在睡梦里被孟泽带着走了半天,他气忿自己错过了半天时光,便再不许孟泽对他动手动脚了,孟泽忍了数日,再三向他保证假如他累坏了睡过头,自己绝赶路,方才又能得了柳柳许可翻云覆雨。
这么拖拖拉拉的又走了半个月,总算临近京城了。不知为何越靠近京城,柳柳就开始嗜睡,孟泽担心得很,却没找出什么原因。
孟泽此番来京城其实也是收到几个富贵人家的请求来出诊的,可是柳柳身体不适,一天大半日子都在睡,他也没那个心思去出诊。然而那几户人家三催四请,柳柳也说医者父母心,让他快去看一看,孟泽这才不甘不愿的出门了。
这天出诊的人家姓秦,是京城有名的书香门第,秦老爷是翰林大学儒,很得皇上敬重,他的小公子是京城有名的小神童,只是一年前染病卧床不起。
孟泽被人领进秦府,走过九曲十八弯的走廊,心下却暗自心惊。他第一次来秦府,却总觉得秦府的景物熟悉得很。
秦老爷边走边对孟泽解释说,自己儿子不知何故一年前染上莫名怪病人事不醒,如今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但求孟神医救治。孟泽来之前早已听闻这位秦小公子的事,人人都感叹那秦小公子假若并非忽然病倒,必定已经高中状元了。
孟泽来到一处清幽的小楼,他心内越发不妥,秦老爷亲自为他开门。
房间内药香缭绕,看得出病人日夜服药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房间内的床上挂着纱帐,里面朦朦胧胧看到一个形容消瘦的人躺着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孟泽颤抖着手撩开纱帐,整个呆住了。
这秦小公子,正是柳柳。
柳柳,不,应该是柳柳的身体躺在床上,形销骨立,脸色白如纸张,气息微弱,整个人轻得好像随时都会碎掉。
孟泽心下一阵灼心的难受,他是神医,哪里看不出柳柳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
那日他心烦意乱,假意诊断片刻便以要仔细思考为由辞别了秦家人。他出了秦府后一个人如游魂般在街市上游荡了片刻。
等他脸色苍白的回到客栈,柳柳刚好醒来,对他笑意盈盈问他出诊得如何了。孟泽心内苦涩,一把抱住柳柳,许久许久,他心里狠下来,道:「柳柳,我知道你是谁了。」
说着,将所有一切全盘托出。孟泽知道秦家这样的大户,怎肯将儿子跟自己鬼混,柳柳一旦回到自己身体,必定就是永远离开自己了,但他爱柳柳入心入骨,无法坐视柳柳原本的身体因为离魂的关系衰弱而死。左右权衡之下,爱惜柳柳的心还是胜了一筹。
柳柳抱住孟泽说:「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孟大哥分开,回去了肯定不能再和孟大哥在一起了!」
孟泽一把抱住柳柳,泪水滴在柳柳的颈子上。
那个下午孟泽抱了柳柳一晚,不似往日温柔,充满着绝望的占有。深夜的时候柳柳已经累得人事不醒了。孟泽将柳柳带入画内,自己出来后将画卷好,径直去到秦府。
秦老爷听闻他有法子救自己的儿子差点没哭着给他跪下来。孟泽苦笑,心里全是绝望。他以要安静救治为由屏退所有人,面对着昏迷的柳柳,孟泽打开了画卷。只见一股轻烟从画里飘出,再看那画时,画上哪里还再有当日将孟泽迷得神摇意夺的少年,空留一片寂寞的亭台楼阁。
孟泽在床边坐下来,将柳柳的身体抱在怀里,不断吻着他冰冷的唇和脸颊,泪水流到柳柳的嘴里。
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柳柳一整晚。清晨的时候,怀里的人颤了颤睫毛,睁开了眼睛。
秦柳疑惑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长久的睡眠让他脑子无法思考,好半天才用干涩的声音沙哑的道:「你……是谁?」
孟泽身子一震,呆了好半天方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将柳柳放好,笑着柔声道:「你醒了就好。」然而终究没有忍住,眼里的泪水不小心滴在了秦柳的脸上。
他赶紧转身出去找秦老爷。
秦柳舔了舔唇边的水,很涩。
那个男人的身影好像背负着什么,清晨的太阳里他挺拔的身影却悲伤绝望。秦柳心里一阵抽痛,可是记忆里却找不到这个男人的任何一点相关的东西。
很快秦柳的床前已经被秦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的爹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关心着他,秦柳的视线却越过重重人群,看到门边倚门而立的那个男人,只见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眼睛宠溺却悲伤,让秦柳想张口喊他,可才开口,他却连那男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孟泽自从听到柳柳的那句「你是谁」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姻缘已断得干净了。他失了心魂,落寞而去,本打算立刻回扬州,然而秦府老爷希望他为柳柳调理身体,孟泽想起柳柳瘦弱的身体,终归是不舍,忍下悲伤和绝望,强颜欢笑住进了秦府为柳柳调理。
秦柳知道了那男人就是救了自己的人,也知道他住了进来为他调理身体,可是他却仿佛有意避开自己,常常找不到人,好不容易堵截住他,那男人英俊的脸上纹丝不动,总挂着进退得宜的微笑三下两下打发自己。
秦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想和一个刚见面的人亲近,却抑止不住自己的渴望。他总觉得那男人藏着什么关于自己的秘密,可是却无法探出来,又恼怒他疏离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他疏离自己也是应该的,可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么不高兴?
孟泽这一个月来几乎快崩溃,柳柳就在自己面前却相见不相识,以往那甜蜜的爱情仿佛镜花水月,柳柳是忘记了,可自己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啊,柳柳的笑,柳柳的怒,柳柳的羞涩和柳柳的温柔,每当闭上眼睛都一一的浮现,可是如今,柳柳的笑不是对着自己的,柳柳中规中矩不曾发怒撒娇,柳柳好像变得冷冰冰的又开始看书学习了——孟泽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柳柳,会觉得他这么天真不知世事,柳柳根本就是在他爹的管教下在书斋里成长的!
孟泽从柳柳冰冷的眼里看出柳柳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和柳柳的灵魂相处那么久,他知道柳柳的内在是多么的活泼好动,却碍于他爹的严加管教。但是自己……现在不是柳柳的什么人,柳柳这般才华,高中状元平步青云不是难事,自己不过一个江湖游医,怎么能碍了柳柳的锦绣前程?这么想着,孟泽便打消了告诉柳柳所有事情的念头。
柳柳开始的数十日经常来找自己,后来便不再来了,孟泽心里苦涩,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到得一个月后,他自动请辞,秦府老爷赠以万金酬谢,柳柳却当即变了脸色,摔破了一个茶杯,脱口而出说不准走。结果被秦老爷怒骂,说他枉读圣贤书怎么如此无礼云云,将柳柳骂得脸色苍白。
孟泽看到柳柳眼角瞄过来看他的眼光带着责怪和失望,心下痛惜,可怜柳柳被如此管教,可是柳柳不记得自己,自己哪里有资格宠他呢?
尾声:
孟泽清晨的时候悄悄带了自己的马跟秦府下人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是该完了,可是,孟泽知道自己的心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心神俱伤,慢慢一个人往城门口去。
刚出了城门,就听得后面有人大叫:「别走别走!」
听出熟悉的声音,孟泽僵住了,他转头看去,只见柳柳一个人骑马追了出来。以前都是孟泽带他骑马的,柳柳哪里会骑。
孟泽看到柳柳在飞奔的马匹上东倒西歪好像随时要掉下去的样子就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他飞身跃起落到柳柳马上,一手搂紧他一手控缰绳,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柳柳的马。
「你不会骑马逞强干什么,不怕摔伤?」孟泽惊魂未定,开口责骂。
柳柳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混账!混账!你不要我了?!为什么自己走了?」
孟泽震了震,抬起柳柳的脸,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柳柳见到孟泽看到自己哭了,大怒,低下头用孟泽前襟大力的擦自己的眼泪。
「你……记起来了么?」孟泽哑声问,神啊,不要再折磨我了。
柳柳怒道:「本来这些日子逐渐模模糊糊的记起一些,昨天被你说要走吓了一条,就完全想起来了。」
「你既然想起一些为什么不来找我?」孟泽闷闷的问:「最后那十多天还躲着我……」
「谁发现自己忽然和一个男人做……做那种事……都会吓一跳的吧……」
「本来想完全想清楚了再来找你说的,怎么知道你却忽然说要走了!」
「我以为你完全忘记我了。」孟泽苦笑。
「忘记你了,你就不能提醒我吗?」柳柳生气的责问。
孟泽苦笑,自己为了他伤心伤神,为他诸多考虑,最后还被责备,实在是……
柳柳见孟泽不作声,一把抱住他说:「总之我要跟定你!」
「你呀……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却跟我……」
「才不是什么大好前程!」柳柳撅起嘴抱怨:「我才不想科举,是我爹从小逼我读书,哪里也不许我去,考了科举还不是从一个笼子到另一个笼子么!一年前有一天,我遇上一个叫季方的道士,他说我请了他吃饭,他帮我实现一个愿望,我说要看尽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他就帮我画了一张画像,说靠这画能找到帮我完成心愿的人。后来我就迷迷糊糊的被他弄到画里去了,最后碰到了你!」
柳柳拽着孟泽的衣襟说:「总之,季方说你能帮我完成心愿,所以我死都要跟紧你了!不准你赖掉!」
孟泽哑然失笑:「难道你跟着我就为了看美景吃美食?」
「可恶!」柳柳捶了他一拳:「明知故问!」
孟泽哈哈一笑,搂紧了他,在他恼怒皱起的眉心上印了个吻。
「你爹那里呢?不会把你捉回去吧!」
「我留书说读遍天下书了,想要行遍天下路,没关系!」
「你呀……以前乖乖巧巧一个小孩儿,给我带坏了,现在留书离家出走都敢做了……」
「哼……」
《聊斋异撰》之《魏紫》
一,苏晴
「滚,滚出去!……啊……」我推拒着身上的男人,可惜终究没能将他推开。男人俯下身子吻住我,一下子将我贯穿,然后大力抽动。
「……晴儿,晴儿……」他一声声唤我的名字,温柔得好像对待珍宝。
听到他这样唤我,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情事过后,薛俞将我抱在怀里,慢慢地抚摸我满是汗的背,他轻轻地吻着我的脸颊,一遍一遍的说:「不要生气,晴儿……不要生气,原谅我好么……晴儿、晴儿。」
「我是真的爱你,十多年来,你还不清楚么。除了你,我心里从来有过谁?晴儿……」
「我爱你……」他不断重复着。
我无动于衷地听着。
果然,下一句就是:「她有我的子嗣了……不过,」薛俞将我搂紧,慌张的说:「你知道的,她是公主,我得让她有子嗣……对不起晴儿,我爱的真的只有你。」
我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
是的,我知道。
你心里从来只有我,可你的身边有其他人。
「晴儿,我是身不由己……那个侍妾是我爹逼我娶的。」
「晴儿,那个女人怀了我的孩子,我只能将她收了,我怎么会爱一个**女子,我只是逢场作戏,怎么知道会让她怀上了。」
「晴儿,我不爱那个女人……可那是皇上赐婚的,我怎么能拒绝。」
够了够了。从来都这样。
一个又一个娶进来的女人,我也会心寒的。
我没有回答他,疲倦让我很快入睡了。
醒来之后薛俞已经不在了,我躺在床上觉得很冷,看着阴暗的天色渐渐泛白便慢吞吞的爬起来,穿好衣服,自己烧了热水灌到澡桶里去。
我将自己丢到澡桶里,浸在热水中,终于觉得放松了。
记得遇上薛俞是六岁的时候,他已经十一岁了。薛俞每年都有半年上山来跟我爹学习诗书琴画。
他那么聪明,什么都一学就懂触类旁通,是我爹最得意的弟子,刚好弥补了他对我这顽劣不堪的儿子的遗憾。
还记得十三岁那年,有天爹下山了。我趴在窗口看着薛俞弹琴,他忽然跟我说:「晴儿,进来,薛哥哥教你这首曲子好不好?」
我不想学琴,只想听他弹琴,不过他这么说,我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进去。他将我拉到怀里,手把手的教拨弦。后来拨着拨着,不知怎么了就将我的手拢在他的手心,他忽然吻我的脸:「晴儿,喜欢薛哥哥吗?」
我点点头,山间寂寞,爹从来不带我下山,他是唯一一个与我年纪相近的人。况且,他又陪了我整整七年,包容我的任性,宠着我的胡闹,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他每次离开我都掰着手指头数离他下次上山还有多少个日夜。
然后他就抱起我将我带到床上,慢慢解开我的衣服,然后抚摸我。
那时我还小,不知道那极致的疼痛和欢愉代表着什么。
只记得他那时说:「晴儿晴儿,你终于长大了。薛哥哥好喜欢你,跟薛哥哥一生一世在一起好不好?」
十六岁那年,我爹去了。
薛俞上山将我带了出去,让我住在一个别院里。他知道我喜欢种花,就四处搜罗奇花异草讨我欢心。
一晃四年过去了,我住的别院因为他而花团锦簇,但薛俞却离我越来越远。
他是世子,怎么会跟我这个乡间野民一起天长地久?
痛一次是痛,但痛第二次、第三次,就觉得麻木了,就觉得心死了。
我将身体慢慢往下滑,完全沉入澡桶,让温水将我包围。
我闭上眼睛,如果一直能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伤心,那该多好。
我已经觉得太累了。
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从澡桶里出来了,身子擦干了,也换上了干净衣服。我从床上坐起来,觉得不知所措,因为我没有记忆自己是怎样从澡桶里出来的。
咯吱——门打开了,我看到走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
「啊,你醒了?我弄了点粥,你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他说。
「你是谁?」我看着他问。我没见过这个男人。
他的脸很英俊,没有一丝瑕疵,好像玉雕似的,丹凤眼聂人心魂,穿着一席紫衣。薛俞那么出色的人,站在他的身边只怕都要黯然失色,这样的人,我看过后理应过目不忘,可是我没有印象。
他将粥递过来,然后有点局促的站在我的床前,脸上有点红晕。
奇怪,这么出色的人,谁站在他身边都会觉得自卑,真不明白他现在有什么好手足无措的,我又不是洪水猛兽,需要那么胆战心惊的样子吗,真让人生气!
「你到底是谁?」我不耐烦地问。
「我……我叫魏紫。」他说着,然后那眼角偷偷的描我。我瞪着他,他居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莫名其妙。」我嘟囔着,看到他欲言又止,我长长地叹息一声:「其实我知道你是谁……薛俞派你来监视我的对不对。你走吧,告诉他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肯定是我昨晚表现得不够好,薛俞无法放心。他以前也曾这么做过。每当他不放心我时,总是派来侍女下人来监视,直到确定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碰捧着热腾腾的粥,蒸汽漫了上来将我的眼睛熏得很难受,我觉得自己要被熏出泪来了。
「我不会走的。」我说。即使倦了,即使心死了,可从六岁到二十,那么漫长的流年里,薛俞已经融进了我的生命里,我的爱,我的恨,我的快乐和我的悲伤,我生命里所有的一切都有薛俞的影子。
我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魏紫没有出声,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半晌,他忽然走到我面前,在床沿上坐下来,劈手抢过我手里的粥,然后拿勺子舀了一勺递到我面前。
我疑惑的看着他,魏紫皱着眉说:「吃。」
他好像很生气,丹凤眼瞪得大大的,那么英俊的脸意外的有着孩子气。
看到我没有张嘴,他将勺子又往前递了一点,几乎贴着我的嘴唇。
我只好张嘴吃了下去。
「……好吃吗?」他期待的问。
我傻了一下,皱着脸:「不好吃,为什么肉粥是甜的?!」
「啊?!」他惊惶失措,傻乎乎的,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张脸难受得似乎快哭出来了。
我问:「你煮的?」
他泫然欲泣地点点头,将脑袋垂得低低的,好像做错事的小孩。
薛俞将这个魏紫送来给我,难道不是来监视我,而是让我解闷的吗?我纳闷道。
「好了,给我。」我将碗接过来,一勺一勺的吃,其实甜的粥也不是那么难吃。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将粥都喝光了,半晌才结巴地说:「你、你……」
我安慰他,「你这还算好的。」
薛俞做饭更难吃,他的粥跟薛俞的饭比起来已算是美味佳肴。
我记得我爹第一次下山,山上只有我和薛俞,他做了一锅饭,结果难吃得将我弄哭了,他费了好大劲才哄住我。那次之后我就学做饭了。
我抹抹嘴巴,从床上跳起来,拉他的手往厨房里拽:「你给我过来,我教你做饭!」
他跟在我身后踉踉跄跄,我将他拖进厨房,教他分辨柴米油盐,糖盐酱醋。魏紫睁大眼睛,学得非常认真。他那么高,那么大的人,却好像学堂里的小孩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二,魏紫
那个叫薛俞的男人又来了。
每次他来,苏晴就会哭。
所以我非常讨厌他。
薛俞喝了点酒,一进来就搂住苏晴。然后他们两人就在吵架,苏晴气得脸色苍白。不过很快,薛俞就压制住挣扎的苏晴,将他拖到床上,开始解苏晴的衣衫,然后,在苏晴大叫「不要」和「滚开」时大力地进入了他。
苏晴渐渐开始喘息,他搂住薛俞,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完事后,薛俞像往常那样抱着苏晴,诉说自己的爱意和无奈。苏晴每次在这种时候总是乖得像小猫咪,可是我看到他的眼里慢慢流下泪水。
我不明白薛俞那么爱苏晴,为什么还舍得他伤心。
我不明白苏晴那么伤心,为什么不离开薛俞。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看到苏晴的眼泪,也会心痛。
薛俞在半夜的时候走了,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吻睡着的苏晴,我知道他很伤心,他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哭的。
可是哭过之后,他也走得很坚决。
苏晴醒来时天还没亮,他呆呆地看着窗子,等待天亮。他自己没注意到,但我看到了,他一直在无声地哭泣,泪将枕头沾湿了。
天亮了,他拖了木桶灌上水净身。
他出神地想着什么,忽然他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向下滑,直至水将他没顶。我紧张地看着,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冒出来。
我慌张地跑了过去,将他拖起来,他已经晕过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断按压他的腹部,想让他将水吐出来。后来果然成功了,他吐出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我松了口气,颤抖着擦干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上有薛俞留下的吻痕。薛俞来得很频繁,所以他留在苏晴身上的吻痕从没断过。
薛俞这个人在苏晴的心里留下的伤痕也从没痊愈过。
将苏晴安顿在床上,我静静地看了他好久,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捉住了我的衣摆,紧紧的,我拽都拽不开。
他大概以为我是薛俞了。
我想,我能不能代替薛俞呢?就算不能,陪一陪他,总还可以的吧?
我不会煮饭,结果将饭煮成了粥,我尝了一尝,觉得好像没什么不错,有肉,有味道……我刚把粥端到房间就看到苏晴醒了。
他以为我是薛俞派来的那些监视他的人,不过我没有解释,只要能让他同意我留下来,他怎样认为都没关系。
粥应该很难吃,因为苏晴的脸皱成一团。不过他还是喝光了。
后来他将我拽到厨房要教我煮饭。
那天之后,煮饭就成了我的工作。我很笨手笨脚,苏晴总是骂我。他一会儿说我煮的东西还是很难吃;一会儿又说我笨,他说的笑话我都听不懂;一会儿又说我笑起来傻里傻气的,浪费了一张俊脸。
我很伤心,他对薛俞就很温柔,千依百顺,对我却呼呼喝喝。
不过我心甘情愿。
尽管他骂我煮的东西难吃,他还是吃光了;
尽管他骂我听不懂他的笑话,可他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跟我说笑话;
尽管他骂我笑起来傻里傻气的,可他自己却吃吃地开心大笑。
他骂我的时候比他对着薛俞温柔地笑的时候,看上去要快乐得多。
他高兴,我才能开心;他难过,我会一百倍的难受。
别院里有个荷花池,是薛俞特意让人挖出来的。
苏晴特别喜欢荷花,因为他之前一直住在山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他不过无心一句话,薛俞就为他挖了个荷花池。
苏晴喜欢坐在荷花池里的小桥上,将腿伸到水里让鱼儿围着他的脚嬉戏,很孩子气的动作。不过我却不敢靠近荷花池,因为我怕水。每当他这么做时,我只好远远地站在后面看着他。
「阿紫、阿紫,过来。」他招呼我:「荷花开得那么好,一起来赏花好不好?」
他的话我总是听从的。所以尽管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坐到苏晴的身边。苏晴拍拍我的肩,大笑:「阿紫,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怕水?放心,我会紧紧拉着你,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可是话刚说完,我一不小心就一头栽进了荷花池。
我觉得很恐惧,从来没有那么多水围绕着我。我在水里拼命挣扎,不想让水灌进我的身体去。
正在万分恐惧间,忽然有人抱住我的腰将我往上拽。
「阿紫,不要怕,没事的水很浅,只到你的腰而已,来,慢慢站起来。」苏晴紧紧抱住我说。
他只到我的下巴,抱着我的时候整个人都陷进我的怀里,可是他却好像安慰小孩子似的拍着我的后背,柔声呢喃着。
被他抱着,我发觉水其实不是那么恐怖。
我能感觉到苏晴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他的身体很温暖,我想,薛俞抱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这么暖和,这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