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邹子蕙如果是真的心理压力太大,会不会是因为没脱单的关系啊?”
“为什么?”
“如果有对象了,就可以诉说自己的烦恼,也可以和对象一起分享快乐啊。”
谢季萌皱眉:“不一定,还是明天到她家再看吧。”
——
邹子蕙的家就在B城边缘,叫邹家庄。谢季萌他们只能坐公交车到这里,颠簸着折腾了快一个小时。
谢季萌一下车就吐了,这乡间小路实在不平坦,再加上路不宽,公交车开开停停,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还好吗?”邓文拍了拍他的背,等他吐完了给他递了张面纸。
“早知道早上不吃j-i蛋了。”谢季萌吐了口气,从包里翻出矿泉水漱了个口,“走吧。”
“你知道邹子蕙的家在哪里?”
“这地址上有门牌号。”谢季萌看着陈久抄给他的地址,走到邹家庄的第一户人家,门口挂着个“一户01”的牌子。
邹子蕙家是“十七户04”,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有c-h-a秧的,有养鱼的,房子也都是红瓦顶,这邹家庄的生活非常朴实。
他们一直走到邹家庄的尽头,才看到“十七户”三个字打头的牌子,往里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04”。
邹子蕙家是个有院落的双层复式,很像农村人民自己建起来的小屋子,墙壁刷着暖黄色的漆,院子里的爬山虎已经爬到了二楼房间的窗户边缘。晨光照下来,整个房子闪着光芒,倒看起来十分温暖舒适。
敲了敲外面的铁门,谢季萌喊道:“请问有人吗?”
屋子里没人应声,隔着这围墙他们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不去隔壁问一下?”邓文指了指隔壁的屋子。
“你去问一下,我在这儿等着。”谢季萌怕一会儿要是有人出来开门,走开毕竟不好。
邓文点点头,走到旁边一户,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应声。
“找哪位啊?”开门的是个头发半白的大爷。
“请问隔壁今天有人吗?”
“小邹家?”那大爷愣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他。
邓文点点头:“对。”
“小邹家的话现在没人住。”那大爷摇摇头,“你们是小邹的同学?”
“嗯,大学同学。”
大爷叹了口气,道:“小邹那姑娘本来很开朗的,但是自从她妈妈走了,就不爱笑了。”
邓文本来还笑着,听完这句话脸上已经没了表情:“您刚刚说什么?”
“啊?我说她以前还挺爱笑的。”
“不是!后一句!”
“她妈妈去世了,你们不知道吗?”那大爷回忆了一下,“就去年年底吧,被咱们庄里一个面包车给撞了,最后没救的回来。”
谢季萌原本还垂着手准备再试试敲门的,现下整个人都有些不对,他踉跄着走到那大爷面前:“您能记得具体去世的时间吗?”
“去年……差不多十一月份。”
“那这房子……还有她爸爸呢?”谢季萌虽然从未听邹子蕙提过她爸爸的事情,但还是抱有着一线希望。
“嗨!还她爸爸呢!她那当爹的,就没着过家,在外面赌输了就喝酒,喝完了回来闹,我们这些邻居都苦不堪言。”那大爷一脸厌恶,“天天三更半夜地吵,吵完了她妈妈以前还撕心裂肺地哭,后来次数多了连哭都不哭了。”
“邹子蕙从来没提过……”邓文在一旁喃喃道。
谢季萌无法想象一个如此开朗的女孩子是怎样面对生活的重压与家庭的不幸:“后来她爸爸去哪了?”
“跑了,赌输了被人敲断了一条胳膊,也没钱赔,把这房子给偷偷卖了,小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大爷说完,脸上有些哀伤,“说真的,你们不都是大学生吗?B大是名校,小邹平时成绩又好,x_ing格也好,对我们街坊邻里更是体贴,学校里给她集个资什么的吧?实在不行慰问慰问也行啊,就这么不闻不问的,不用多久那孩子就垮了。”
“二月份过年,她有回来吗?”
“回是回来了,我们也邀请了她跟我们一起过,住在我们家,但那孩子在我们家就待了一天,过了年三十就走了。”
谢季萌和邓文听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那大爷被屋子里的婆婆吼了一声,立马拿着盆准备摘些蔬菜去了:“老头子我不跟你们说了,只能希望你们学校多发发慈悲。”
——
从邹家庄回去的路上,谢季萌虽然还晕车,但总觉得比来时更难受了,心头就像压了块巨石,又像有人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生活的现实就这么赤丨裸裸、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
手机捏在手心,屏幕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谢季萌按到手指有了印痕,才重新打开给姜才哲发了消息。
XJM:晚上我回家里等你。
XJM:来陪陪我吧,好想你。
姜才哲看到时,正好放下手中的模型,他无比庆幸自己及时看到了消息,因为他从这两句中仿佛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忧伤。
JCZ:好,我现在就回去等你,可不能总让你等我。
JCZ:中午和晚上想吃什么?
JCZ:清淡点的好不好?
JCZ:[摸头]
XJM:好。
XJM:我在回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