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及疑惑,就见两人齐齐回过头去,下一秒,病房的屋门就被“哐”的一声撞开了。
门外站着三个青年,他们神色警惕,动作中带着明显的防备。一见屋内这么多人,几个青年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一抹讶异。
不过很快,最前面那人就回过神来,他开口道:“你是不是吴雪琳?”
吴雪琳满脸茫然,没敢回答,扶着她的韩以隆道:“你们是谁?”
三人鱼贯而入,关好房门。那人才道:“临城监察组,监管一城y-in灵邪祟。吴斌的事由我们接管,请你们配合。”
说完,他又对吴雪琳道:“你母亲的东西在哪?提包,电脑,还有其它留在这的东西,都找出来。”
见吴雪琳疑惑未消,动作迟疑,监察组的人皱了皱眉,又道:“或者,你们离开这个房间,我们要搜查。”
“你们说要管的,不是我爸爸的病吗?”吴雪琳问,“为什么要找我妈妈的东西?”
其中一个青年嘴快,直接道:“因为你爸的病就是你妈妈害的。”
“……你说什么?!”
经由三人的指路,四人重新回到了重症监护区所在的楼层,这一层的过半区域都已经被隔离,直到吴雪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才得以进去。
没等走进病房,他们就在监护区的门口看到了被两人守着的于晓茹。
她脸色苍白,鬓边发丝也散落下来,看起来很是憔悴。于晓茹身上的隔离服已经脱下,却不知为何没有扔到一边,而是被她抱在了胸前。
云子宿扫过一眼就发现,在遮挡的隔离服下,于晓茹的双手已经被绳索捆了起来。
吴雪琳脸色更白,她抖着声音问:“妈妈,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对不对?一定是……”
于晓茹面露痛苦,却始终没有抬头直视吴雪琳的眼睛。
吴雪琳抱着额头痛叫了一声,眼泪终于从拼命睁大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信,妈,你说话啊,你说这不是真的……”
于晓茹也同样泪如雨下,她痛苦地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一旁看守于晓茹的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怜悯,又像是不想让吴雪琳继续吵嚷。其中一个人开口道:“你母亲已经承认了,是她对你父亲下了诅咒,才会让他病成这个模样。”
“我妈妈只是个普通人,她哪里会什么诅咒?”吴雪琳带着哭腔质问,“而且我也病了啊,难道她还能对我下手?”
听见前半句的时候,两人还没什么波动,但是一听吴雪琳也病了,他们的神色立时一凛。
“你什么时候病的?”其中一人道,“你手上那个镯子是怎么回事?”
“你们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抓人?”扶着吴雪琳的韩以隆忍不住开了口,他正想同两人理论,重症监护区的门却被从里面推开了。
里面出来那人常服打扮,并不是医生。他也没看其他人,直接对看守的两人道:“把她带进来。”
两人随即把于晓茹架了进去,这一转折发生太快,以至于吴雪琳和韩以隆都没反应过来。等吴雪琳再想扑过去追人的时候,却发现隔离门已经推不动了。
那几人进去时明明没有锁门的动作,可无论吴雪琳怎么用力,这扇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韩以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云子宿,就见对方走上前来,说了一声:“退后。”
韩以隆忙扶着吴雪琳后退了几步,见云子宿上前,吴雪琳也恢复了几分理智,没有继续挣扎。
云子宿抬手一推,刚刚被吴雪琳拼命砸了好几下都没动静的门就这么轻易地重新打开了,他回头又补了一句:“照顾好你同学,别跟上来。”
韩以隆刚应了一声,云子宿就走了进去,房门被重新合上。韩以隆朝重症监护区看了一眼,低叹一声,一边安抚着吴雪琳,一边把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韩弈也留在了门外,不过他接了一杯热水递给韩以隆之后,就重新走回了门前。
门内,云子宿刚向前几步走过拐角,就察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屏障。
修士必须要在筑基之后才能创建结界,包括云子宿之前用过的隔音罩都是如此。云子宿并未在此处察觉到筑基修士,刚刚吴雪琳推不开的那门是被灵符封住的,现在这个无形的屏障,应该也是借助了外力。
云子宿用灵力裹住自己,抹去周身的气息,然后直接朝前方走了过去。
穿过屏障时,周围空气中出现了一瞬间的灵气波动,却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云子宿直接朝刚刚来过的病房走了过去。没进屏障之前,四周一切如常,一进屏障,他立即看到了扑面而来的灰雾。
灰雾的来源正是前方不远处的病房,重症监护室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之前走进来的几个人正站在门口,被架进来于晓茹却不在他们当中。
云子宿灵识一扫,就发现于晓茹已经被带入了病房内。
那屏障的另一个边界隔离了整个病房,其余五张床上的病人并未受牵连。除了于晓茹和吴斌,屋内病房旁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拿着一套黄符,将一张符纸贴向了吴斌的额头。
云子宿眉心微拧。
符纸贴在吴斌额头,之前那层防护瞬时亮起,还在肆无忌惮啃噬着吴斌的怪嘴们动作一滞,原本黏在吴斌头上的一团嘴更是纷纷向四周褪去。
屋内那人动作未停,继续将其余灵符陆续贴在吴斌被灰雾纠缠严重的其他几处要害部位。
直到一套灵符贴到只剩一张,那人才停下动作,他朝身边人一示意,其中一人便手持银针,捏开了于晓茹的下巴。
银针扎破于晓茹舌尖,舌尖精血涌出,被涂在了仅剩的一张灵符上。
灵符沾血,微显红光,中年人口念符咒,将最后一张灵符正正贴在了吴斌心口。
从四处要害躲过来的怪嘴已经无处可逃,灵符压下,便该是它们被尽数祛除之时。
屋内三人都不由屏息,等待着最后的成果。
因灵符上精血而生的红光传散至每一寸灰雾,那些怪嘴也纷纷张到极致,发出了极为可怖的嘶吼。
那嘶吼并未真正发出声音,却让人头痛欲裂,极难忍受,仿佛有电钻在脑中嗡嗡钻响。
床边三人似有预料,所以一开始并未显出异色。然而随着整套符纸的灵力逐渐消耗,那些怪嘴的吼声却没有一点停歇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似乎底气更加充足。
三人脸色逐渐从凝重变成了疑虑。就在他们面露讶异的下一秒,那团原本已经被控制在心口即将消灭的灰雾忽然膨胀开来,压在心口的灵符瞬间化成灰烬,大张的嘴巴重新遍布吴斌全身,不仅如此,还有数张怪嘴猛然朝屋内三人和于晓茹扑去!
那怪嘴来势凶猛,让人猝不及防,再加上那乌黑的两瓣嘴唇和青灰色的尖锐利齿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三人面色大变,却只有中年人来得及做出反应。只是他的灵符已经相继化成灰烬,那些情急之中拿出的新符也来不及念诵符咒。
眼看着黑嘴直直朝几人面上咬去,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道银光撕裂灰雾,乍然亮起。
那银光流畅灵巧,在空中弯折几下,便将扑向四人的怪嘴一一穿透。嚣张狂妄的黑嘴在被银光穿过之后,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被银光扯走。
几人惊魂未定,又发觉身旁病床上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一层金光从吴斌身上亮起,那金光猛然高涨,照在疯狂涌向吴斌四肢的怪嘴上,发出如同热锅煎肥r_ou_般的滋滋响声,将嚎叫的怪嘴湮没于光芒之中。
三人之中,只有拿符纸的中年人看清了金光与怪嘴之间碾压般的搏斗,剩下两人只能感觉到一阵极强的波动。
直到他们反应过来,才发觉刚刚无人顾及、直接昏迷了的于晓茹已经被从门口闯入的人接了过去。
来人面相极为年轻,甚至能称得上稚嫩。他看来不过十几岁,连身形都是纤瘦的少年体型。
然而等几人看清他手中那条银链时,却是完全不敢有一点轻视。
门外剩下的几人也被惊了一下,他们的修为不足以看见灰雾,因此并不知道刚刚多么凶险。那些人正想把突然闯入的云子宿拉出去,就听见屋内一人开口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说话那人正是刚刚拿符纸的中年人,他年龄比云子宿大了许多,喊出的“前辈”却毫不含糊。
云子宿点了点头,他收好手中银链,链尾红光一闪,那些被穿透在银链上的灰雾就尽数消失不见。
唯一能看见灰雾的中年人心中一凛,面上更加谨慎,他拱手道:“在下净清宗弟子付志,不知前辈是……?”
“云子宿。”
只报了名字,云子宿没多耽搁,直接扶着昏迷了的于晓茹向外走去。
剩下几人一愣,付志匆忙吩咐几人用灵符收拾病房残余灰雾,然后便追了出去。
他赶到的时候,云子宿已经推门走出了重症监护区。韩弈将于晓茹扶到一旁椅子上坐下,就听付志问:“前辈为什么要把于晓茹带出来?”
“因为她不是害吴斌的人。”云子宿抬眼看他。
“你没发现吗?她的血破不了吴斌的咒。”
付志一愣。
“怎么可能不是她?”
一旁韩以隆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们没有查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