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受苦,活着生不如死,就算你跪在我脚下求我杀了你我也不会杀你,混蛋!”罗德里克怒吼,愤怒烧得他的眼泪都快干涸,他的心里干得好像沙漠,荒野,没有水流,没有生机,只有仇恨和地狱之火。
“好吧,我等着。”奈特的眼里进了血和汗水,那滋味实在刺激,他眯着眼,轻轻说道,“对了,我还要再说一次,卡罗尔是我的。”
罗德里克真的无法忍受,他暴怒地把鞭子砸在地上,走过去,一拳重重打在奈特的脸上,然后紧紧扼住奈特的脖子,掐得他窒息,窒息到死亡的边际。
被罗德里克厚实的手扼住脖子,奈特难以呼吸,近乎昏迷。他所恋慕的体肤之痛,正给他r_ou_欲的快乐,而仇恨,正给他一个粗暴的爱吻。罗德里克这仇恨的苗床,就像一个听话的奴仆在侍奉他的r_ou_`体。
因为快感仅仅是快感呢。滋养仇恨,品味仇恨,正是奈特最爱的快感。
罗德里克已经彻底落入奈特的陷阱了,不仅埋头侍奉他的仇人,还自以为是觉得给自己报仇。
越是这样,奈特越是享受。至于享受的原因,他还没能想到。
为什么一定要给痛苦的快乐找个理由?就像给毁灭人类找个理由那样,仅仅因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巫师?
为什么呢?谁知道呢?
谁又真的在乎,到底什么是复仇呢?
今天天气温暖,很适合……
下葬。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冷冷清清。一个仆人都没有。国王,王后,小王子正在用餐,只有他们三人,还有餐盘里精致的食物泥。
弗兰茨看着她的母亲给父亲喂那些食物泥。
她给国王系上餐巾,就像给一个婴儿系上餐巾,她用调羹挖了一勺食物泥,天知道里面混了什么东西。她把那东西喂给他的丈夫,从口腔到食管,到胃。他的唾液从嘴里流出,稀里哗啦,流得满胡子都是。
弗兰茨觉得母亲很有趣,恶心,而且有趣。
啊,这贴心又狠毒的女人,这高贵又残忍的女人,她得喂养这老东西多久,还有多久!她仔仔细细,让他吃得一点不剩。
看呢,多贤惠的妻子!
弗兰茨吃了一口牛r_ou_,血的腥与r_ou_的嫩侵袭了他的口腔,他的舌苔几乎在颤抖,美味极了。
他咀嚼,慢慢地咀嚼。然后他呛到了。呸地一下,把那坨烂r_ou_吐到地上。
王后看了他一眼,眼里凶凶的,好像要把地上的污r_ou_塞回他嘴里一样。残酷的女士,庄严的女王,法律的女主人,王权的女主人!
弗兰茨叫道:“母亲,这是因为我太饿了!”他的眼睛莹莹透亮,天真得变味了。他总是喜欢用一些方式夺取别人的注意,无论用怎样极端的方式。极端的美丽,极端的幼稚,极端的天真,极端的邪恶。
“慢点,我的孩子。”王后说,然后看向她的丈夫,“乖孩子,没多久你就会坐上他的位子。”
呵,虚伪的话语,弗兰茨想,她享受握着权力的滋味太久了,一定没法放手了。
但是弗兰茨还得和她一起演完了这出好戏。
生活,生活就是一出好戏。哪个剧作家能比得上谱写人间悲喜的神灵?
没有!
王后给痴傻的国王喂了食物,那里面混着她投下的东西,让他失去意识。
毒药,美味佳肴!王后嫌弃地看了那垂死的不死不活的老东西一眼,然后坐下享用食物。
弗兰茨的目光凝聚在他母亲的手上,她拿着餐叉,刀子,还有红色的r_ou_。美味的,血淋淋的,腥甜的,柔软的,鲜嫩的,红色的r_ou_。
弗兰茨盯着她,她的牙齿咀嚼那块r_ou_,咯吱咯吱。
她的喉咙一动,咽下了那r_ou_。
他微笑着,仿佛要把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笑容上,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天使,背后长出了黑色的翅膀。他用银叉子刺餐盘里剩下的r_ou_,不安分的手在作怪,扭动那红色的r_ou_,微笑着说:“母亲,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王后抬眼看他。
“你们要死了!”弗兰茨说。
人类死亡的时候,灵魂会看见天使。弗兰茨是美丽的天使,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是他正在采集灵魂的声音。
呵。
教堂钟声响了。
两具棺材被抬到教堂。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温暖,很适合下葬。
失去双亲的小王子站在教堂门前的广场高台上,单薄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他对台下的人们说:“我得知教会的艾高特神父失踪了,他被绑架了。是我邪恶的哥哥罗德里克绑架了艾高特神父,因为他和他的会巫术的妻子在酝酿一个y-in谋!”
弗兰茨披着黑色披风,义愤填膺地说:“艾高特神父洞悉女巫的身份,但是那邪恶的女巫,公爵夫人卡罗尔,让他的丈夫抓走了神父。而且她诅咒了我们!她诅咒了国王和王后!我的父母死于非命,也是因为罗德里克本就是女巫的儿子!他出生就是恶魔,但是父亲对他抱有感情,毕竟那是他的血亲。但是罗德里克,那个恶魔,他不但没有感谢我仁慈的父亲,反而因为父亲的遗弃怀恨在心!他要报复我们,与那女巫狼狈为j-ian,他要夺取我的王位,让邪恶统治世间!”
35
不知有多少人信了弗兰茨的鬼话,整个王城的人都叫嚣着要要讨伐埃德蒙公爵及其夫人。
“恶魔,女巫。他们是恶魔和女巫,是黑暗,是邪恶,是不洁的堕落者。他们会毁灭人间!”
修道院的修士这么说,市场上的屠夫也这么说,军营的守卫这么说,酒馆的客人也这么说。有才的吟游诗人把这个故事编成了一首曲子,坐在酒馆里,拨着琴弦弹唱起来。
“他们的死亡会带来希望。”流浪汉醉醺醺的,对前面的听客说,“恶魔和女巫在诅咒我们,所以,有了瘟疫,死亡,绝望。那该死的女巫,她们用巫术媚惑了我们,所以我们要审判她们。”
他不停喝酒,酒馆的老板都快看不下去了。这该死的穷光蛋哪来的钱喝酒,他正要赶他出去。
流浪汉被老板抓起来,还迷迷糊糊,他神经错乱地给了老板一拳。
老板气急了,大吼:“穷鬼,滚出去!
“停!好家伙,我有的是钱。”那疯癫的流浪汉一脸得意,掏出腰间的钱袋,里面是金币,闪闪发亮的金币。
老板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无法拒绝这可爱的金光闪闪的钱币,只得继续给那个脏兮兮的有钱流浪汉递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流浪汉醉得跟烂泥一样,老板才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把他赶出去。谁知道这家伙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怪病!老板捏着钱袋想。
流浪汉摸着屁股,昏昏的,他可不知道哪个坏家伙踹了他,不然他得打得那个混蛋满地找牙。
话虽如此,可他也只能想想,然后拍拍自己脏兮兮的袍子上脏兮兮的灰尘,疯癫地走在萧条的街道上,踉踉跄跄地走,口吃不清地说:“我可是‘包打听’先生,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疯癫地流浪,不知道会在哪个旮旯角睡着。他的姿势歪歪扭扭,就像一棵畸形的行走的老树。
这怪家伙走到无人的伯爵府邸,里面空空荡荡。
流浪汉想起来,上一次见着主教的情`妇汉娜。汉娜,可怜的汉娜,被残忍地谋杀。
只有流浪汉一人觉得这女人是被谋杀的,因为他们都以为她是自杀,自己在酒里下毒自杀。不,不是那样!
流浪汉清楚地记得汉娜上一次和他说话,她那么渴望活下去。生的希望如此强烈,怎能在一瞬间被死亡磨灭?分明是有人杀了她,然后扭曲了流言的说法。
但是汉娜就是死了,死得惨兮兮的。流浪汉什么也做不了,他失去了一个线人。
其实,真要想想,他隐约能知道汉娜是被谁谋杀的,但是他是个卑微的流浪汉,就像汉娜是个卑微的婊`子,他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噢,这该死的手正揉`捏这该死的烂泥。
流浪汉翻过破得不能看的围墙,跌跌撞撞跑去伯爵府邸里面。现在里面空无一人。
克莱茵家族是被什么神灵诅咒了吗?不然怎么会这样凄凉,衰落得这样惨淡。
流浪汉走过庭院,然后从破窗户翻进里面,里面暗暗的。
蜘蛛,蚂蚁,甲虫,鸟,占据了贵族的家。萧条的叶子,枯死的花,正配得上这被诅咒的家族。
这是个好故事,能卖不少钱。一定有许多老爷夫人愿意听到这样悲惨邪恶的故事:
女巫安吉莉亚混入伯爵的府邸,用美色和巫术勾`引了老伯爵,又引诱伯爵之女卡罗尔小姐成为新女巫。最终,邪恶的女巫安吉莉亚被正义的猎巫人处死了,新女巫卡罗尔却利用美丽的容貌与恶魔公爵罗德里克狼狈为j-ian,她用自己父母的生命,用诅咒杀死了丈夫的敌人——国王与王后。
谁在乎老伯爵是不是死于瘟疫,他们只在乎他死了。而且。这故事的过程和细节也不重要,反正最后都是正义战胜邪恶。
那些夫人老爷们爱死这些童话故事了。真是个该死的好故事,谁在乎它是不是真的呢?流浪汉想。
噢,对了,伯爵夫人还没死呢,但是也快了。那些修士抓走了她,相信没多久,弗兰茨王子就会下令烧死她。
流浪汉走到上面,用铁丝撬开`房间的门,来到传说中邪恶女巫卡罗尔小姐的闺房——里面真他妈冷。
他在里面搜索了一道,把值钱的东西都塞到身上,就像汉娜说的,人还是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