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今天的天气糟透了。他们刚弄出火,看着火燃起来快要烧旺了,马上就有诡异的y-in风出现,吹灭他们的火。
“活见鬼!”那人模狗样的爵士骂了一声,又做作地用面巾擦了擦嘴巴。
谢丽尔吐出叶子(她无聊得连着叶梗和叶子一起嚼进嘴里),对他们说:“还是找个安全些的地方歇息吧。”
她很熟悉森林法则,停在这地方实在容易招惹狼群。那些饥饿的野兽可不会管人类的阶段权利,他们只会把人类撕扯成碎片。
好在这群人也决定听她的话,拿上东西继续前进。
谢丽尔一边走,一边回忆起母亲。
“古老的传说中,邪灵分为两类。一类是控制身体,接触它们会受到身体伤害,会衰弱,死亡,传染,它们是瘟疫。另一类控制精神,接触它们会让你变得疯狂和邪恶,直到失去人x_ing,这类邪灵是恶魔。其实这个说法其实是有误的,亲爱的,我的灵魂之师告诉我,不必害怕他们,因为他们不会主动伤害人类,只有怨恨和邪恶的巫术才会让他们伤害人类,不然,他们会乖乖的。当然,如果你够厉害,你就能听见他们说话,甚至看见他们,和他们便对面交流,你会发现他们非常和善,只要人类不对其施加恶意,他们也不会恶意地伤害我们。万事万物,都是自由而平等的,以善待人,终会得到善意的回报。”
谢丽尔真的非常,非常想要告诉她的母亲,她错了。
人类永远不会接受这个说法,他们的群体中永远存在不可调剂的阶级差异,而以善待人,更是可笑。这无辜、友善、博学的女士,最后的结局,是被她所爱的人以巫术罪处死。
谢丽尔走在前面,给后面的贵族混蛋开路,她本可以乖乖地待在家里,做一个小姐,可是她想要自由,仅仅是自由。
后面的菲尔德爵士突然大叫:“查理,我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该死的蠢货,谢丽尔鄙视地想,面无表情地回过去帮他看脚下有什么东西——什么也没有,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回事,他脚下明明什么也没有。谢丽尔回过神,只觉得头剧烈疼痛——他们袭击了她!
她吃痛地回头,想要抓着偷袭她的家伙大干一场。
可是菲尔德爵士突然反水,抓住她的脖子——用手臂紧紧扼住。
谢丽尔的头痛极了,她难以呼吸,惨叫卡在咽喉,她的气息也卡在咽喉。手脚渐渐无力,她变得虚弱。她祈求自己能昏厥过去,她多么渴望自己能昏厥过去,不必看着他们折磨自己。
胆怯,无助,就像回到小时候,她的意识一半在外忍受折磨,另一半则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人都会经历这么一段时期,自大狂妄,摒弃一切,自以为是,其实只是幼稚。他们只有在度过了那段幼稚的妄想期,才会真的长大。
但是,很少有人能真正长大,或许他们的身体长大了,心灵还停在妄想期。
谢丽尔也有这样的妄想期,那时候她唯一的朋友是个年龄比她还小的少年。
他对她说:“谢丽尔,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你连自己都改变不了,你永远是被人欺负着摔倒的可怜虫。”
“胡说。”那时候谢丽尔的母亲已经走了,她也变得坚强起来,坚强而孤独。
那个少年说:“放心,你不是一个人,这实在太正常了,因为我也什么也改变不了,一切都在向‘恶’倾倒,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我讨厌这世界,又喜欢琢磨那些未知的东西,说实话,任何东西,体验一下就够本了,因为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任由它们堕落。”
谢丽尔赌气地说:“可不是吗?你这‘无为之王’。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野心勃勃的雄狮,现在看来,你其实是一只小n_ai猫。”
“哈,你觉得我长得不像小猫吗?亲爱的谢丽尔,你喜欢我像小n_ai猫一样粘着你吗?”少年笑道。
“滚开,你这调`情的技术太糟糕了,我不吃你这套,找那些爱慕权势的小姐去吧,我和她们不一样!”谢丽尔说。
“我真的爱上您了,亲爱的谢丽尔。”
“那你得说服我家老头子,我猜,他那臭脾气肯定不会允许你和我在一起。而且他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变态。你得到我后就不会爱我了,我早看穿你了。”谢丽尔说。
“那你还和我在一起玩,谢丽尔,你知道你最可爱,也最弱势的地方吗?”
“嗯?”
“你从来不会真正拒绝,你从来不会真正反抗。别人欺负你,你就逃避,明着暗着逃避欺压。你胆子太小,长大了也是这样,你心里压根没有‘自我反抗’这种东西,你从来都是让别人逼你。现在,你的反抗和坚强,都是被逼出来的,坚强和凶恶是你虚伪的铠甲,你是个‘虚伪骑士’,你会打架,甚至能击倒同龄的男孩,可是你的内心还是软弱的。实在是可怜极了,也可爱极了。”
“你的那些情人不也是这样吗?她们甚至不如我!我也不是不反抗,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你变态而且有趣,和你这种小变态一起玩,不就是对世俗教条的反抗吗?可是我不会爱上你,你也不会爱上我,我们只是在彼此的身上,寻找一种无力又虚伪的麻痹感。”
“虚伪的反抗,其实质就是被压迫。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是‘无为之王’,而你是‘虚伪骑士’。我怀疑有一天,总会有这么一天,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你虚伪的铠甲践踏得粉碎。然后你会哭鼻子,就像小时候被他们捉弄一样。”
“你也是呢!我猜总有这么一天,会有人把从继承到的王位上一脚踹下去,给你一耳光,或者更多耳光,像小时候我家老头子对你做的一样。”
可是,真的到了这天,可不是哭鼻子和一耳光这么轻松的事情了。
咚——
是丧钟的声音。周围却好像没有钟声。
卡罗尔回过神,她附近没有任何钟声,丧钟之声只是她脑海里的梦之残响。
她记得,她盯着那只乌鸫,然后丧失了一切知觉。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回过神来,已经过去半天了。就像梦游一样,天呢,难道这是什么诡异的白日梦游症?
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厨房。
她明明被软禁了,她是弗兰茨的囚犯呢。可是,她无知觉地梦游,却没有一个人拦住她,叫醒她。然后,她神经兮兮地来到了厨房!
前面的胖厨师听到动静,回头一望,看见了卡罗尔,吓得菜刀落到案板上。他大叫,结结巴巴地——好像卡罗尔突然出现在厨房,是因为施展了巫术一样。
无稽之谈,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梦游了。可现在所有人都神经兮兮地拿起武器对准她,好像她马上要使用巫术大开杀戒一样。这事情诡异极了。
“停下,停下,可别让女巫夫人生气,说不定她会杀了你们。”弗兰茨嬉笑着从后面走进来,围着卡罗尔转圈。他张扬极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不是!我什么也没做,天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出现!”卡罗尔反驳。
“是巫术,因为您是女巫,就算无意识也能使用巫术。”弗兰茨自以为是地解释。
“胡说八道!”卡罗尔看着周围,她的确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她感到无力,失望而绝望。
“用事实说话,夫人。”弗兰茨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厨房里的厨师,帮佣全部急匆匆地落荒而逃,“我也不知道,但是您也知道,我们只能这么解释——是巫术。我们都以为您在房间睡觉,可是事实就是——您消失了,然后凭空出现在厨房。”
“为什么一定要认为超自然的事情就是巫术呢?你只是想要污化我的名声罢了。”
“这就像……为什么要污名化巫术呢?聪慧如您,怎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卡罗尔说不出话,她对巫术的历史了解得不多,奈特也没有和她提及过,但是她知道,巫术没有善恶。
弗兰茨自顾自地走到前面的铁架子上,上面倒吊着一只活野兔,他有些温柔地抚摸野兔的皮毛,然后对卡罗尔说:“您看,这温顺的兔子,有善恶吗?”
“没有。”卡罗尔说。
“看着这兔子,我便想起一位朋友,她是个很温柔的人,特别是小时候。别人欺负她,她便不还手,她越是不会还手,别人越是欺负得厉害。就像这兔子,它的后肢十分发达,牙齿也很会咬人,可是它到底是一只兔子,总有一天会被猎人抓着。”
“难不成它还能变成狼?”卡罗尔无奈地说,“它生来是兔子,却也能选择做一只矫健的兔子还是懒惰的兔子,只要它跑得够快,猎人一定抓不着它。”
“事实上,这就是一只矫健的兔子,是我亲手抓着的,为了抓着它,我还被它有力的后腿踹了一脚。有时候,我会很天真地想,它要是能变成狼就好了,多威风啊,可是它就是兔子,再凶恶也是兔子,所以它命中注定要被我杀死。”
“您想说什么?”卡罗尔看他越说越兴奋。
“人也是如此。”弗兰茨笑道。
说完,弗兰茨便拿起桌上的小刀,调`情似的,用刀背擦了下倒吊的野兔的脸颊。
银光一闪,刀刃一划,挑开野兔后腿踝骨的皮r_ou_。被绑得死死的野兔挣扎不得,只能任由刀口顺着伤口环切,然后切开大腿内侧的皮r_ou_,血渗到灰色的皮毛上。
弗兰茨是个天生的虐待狂,他享受着,对野兔的另一只后腿如法炮制,直到两边的切口汇聚在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