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啊!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从这之后,他兴许便再也见不到段存了!
可是愈是擦,那眼泪便掉的越多。到最后,褥子都被浸s-hi了一大片,沈翰修枕着冰凉的褥子,终于慢慢放出了声音。
他哭的声音嘶哑,像是个丢了什么的孩子。
仇冽在这世界做官到了五十岁。
在再也没法上战场之后,他带着寇秋一同踏上了旅途。他们看过了山、林、雪、月、溪流,走过了大江南北。而南风书院中,含瓶最终接受了陈老板,两人一同携手,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到了最后,连隔壁清风楼的产业也变成了他们的。
多年后,南风馆的小倌们讲起自己的励志经历,是这么说的。
我们做的最成功的一笔买卖,就是我们老板把他自己卖出去了。
然后,我们就走上了踏出泥沼、迈向和谐的社会主义大道。
吞龙的小话本也一直写到了五六十岁。后来,他的本子极受欢迎,有几部甚至改为了戏,有戏子浓墨重彩画了妆,亲自上演这一出悲欢离合。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部,是由将军府的仇将军特别资助其上演的。
这一出戏叫做真情记,讲的是有一位小倌馆老板把自己卖给了一位将军,两人心意相通获得幸福的故事。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耳熟?
起码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当事人仇将军不仅亲自提供了素材并帮吞龙润色了文笔,最后还常常带着段老板过来听这处戏,每一回演出完后,都要数他的掌声最热烈,赏钱也最大方,还要侧过脸,很是正儿八经地和身边的段老板说:“我觉得这一部戏真是感人至深。”
当然,百姓们也注意到,段老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看起来非常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了,在做了许多善举之后,寇秋最后还给了段存他的本名。他已不再是人们口中的柳老板,而是真真正正的大善人段老板了。他广做善事,年年都施粮、搭棚,买下的田地也是免费与人们耕作,声名越来越响。每个忍提起来时,总是要赞他一声活菩萨。
寇秋活到了八十五岁,与仇将军于同一天逝去,无病而逝。同一天早些时候,就在城东的一座孤零零的小院里,当年名动天下的状元郎坐在满院的杂Cao里,也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上翘,像是一个美梦。
“确定殉职了?”
“是。”
“哎,”面前的领导长叹了一声,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多好的孩子......”
照片上的青年笑得俊朗又阳光,手臂中牢牢抱着一个警帽,身姿挺正。
领导用力伸手按压了下眉心,这才又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来向自己汇报的部长。他沉思片刻,道:“这样,你们部中不能缺人,我很快会和其他部门联系,看能不能再派一个人过去。”
他拍了拍部长的肩。
部长道:“是。”
“要是有新同志,你们队里的思想工作也得一定做好了,”领导又加上一句,“尤其是小阮,不能有脾气......哪怕换了搭档,也得踏踏实实给我干,完成好组织交代的任务,不许闹,让他记住。”
想及阮寻,部长也不禁摇头笑了笑,随即点了点头,拉开办公室,走出了门。
刚刚话里提到的青年就靠在外头的墙上,眼巴巴地望着他。瞧见他出来了,寇秋忙站直了,道:“部长。”
“小阮啊......”
部长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么看来,你恐怕马上就要有一个新搭档了。方才领导也嘱咐了,这种时候,你可不能闹脾气。”
怎么会闹脾气呢?
寇老干部眼睛亮晶晶,二话不说把手举起来,敬了一个礼。
“是!我保证不带个人情绪,完美完成任务!”
他忽然间声音一大,部长反倒被他吓了一大跳,诧异地望着他。望了半天,这才又笑了,说:“这么激动干什么?”
寇秋心说,终于能一过来就为人民服务了,这不,还有点不习惯。
系统崽子担忧地说:【你悠着点,别太亢奋,被人抓进精神病院去了。】
它可还要留在这儿看爸夫呢。
寇秋整了整自己的警服,信誓旦旦道:【没问题。】
系统瞅着他,心想,这话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寇秋所在的这具身体的原身叫阮寻,效力于公安名下的特殊事件处理部。部门处理的是社会上的各种应急突发事件,偶尔也会接手一些目前的科学尚且无法解释的案件,帮助传递证据,交由上级处理。
待在这样一个身体里,寇老干部觉得很满意。
他站在局里的走廊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党员的芬芳。】
系统:【......】
完蛋了,这妥妥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寇老干部还意犹未尽,【真香。】
系统崽子一脸的绝望,觉得自己的宿主脚下再踩点风,就能直接起飞了。
对这身份这么陶醉的,寇秋还是这么多宿主中的第一个。
简直是宿主界的龙卷风。
寇秋在办公室中坐了一会儿,翻看了几个案宗。特殊事件处理部的成员往往是两两结对完成任务,而原主阮寻的搭档因公殉职不久,只得听从安排,在其他人都出去完成任务时,乖乖待在房间里等新搭档。
寇老干部觉得很可惜,还试图再争取争取,“真的不能出去吗?我出去指挥指挥交通也好啊!”
这样能一上来就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可不多,当然得好好地抓紧了!
部长手里的材料卷成了卷,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想什么呢?”部长笑骂道,“那是人家交警的活儿——怎么,你这会儿就在我们特处部呆烦了,想出去跟人家交警抢饭碗?”
寇老干部只好把自己满心的渴望勉强压抑住了。
整整一上午只能坐在这里,不能出去奉献自己的光和热,简直让人绝望。
部长看着青年头顶的毛都蔫了下来,又有些无奈,只得又拍拍眼前这颗毛脑袋。
“下午就来了,”他道,“是从省部那边调来的,原来还参加过不少比赛,拿了挺多第一。叫什么来着......”
他费力地想了想,道,“对了,叫应存。”
果真,在吃过午饭后,寇秋在门口见到了他的新搭档。
特处部的伙食不错,四菜一汤。寇秋打了满满一碗的西红柿j-i蛋汤,刚刚端到桌上,就听见外头有人叫他。
“阮寻,阮寻!”那人叫,“你的搭档来了!”
寇秋把午饭放下了,拿餐巾纸擦了擦手,忙迎了出去。
处长正引着一人穿过走廊,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寇秋站在门口看了看,那青年的制服从第一颗严严谨谨规规矩矩扣到了最后一颗,身形笔直,裤腿的弧线干净利落。他的身材比例显然很好,军绿色武装带扣在了极上方,愈发衬得腰细,却是那种极有力量的细,显露出一双优越的长腿。
就这么远,寇秋估量了下,对方估计要比自己高上小半头。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同样要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的建设者,寇秋非常欢迎新同志。
应存的脸上带着副薄薄的金丝眼镜,很有些斯文败类的气质。他略薄的唇淡淡地抿着,眼睛是极其幽深的墨色,不动声色注视着前面,看向人时也带着种凉薄的意味,仿佛是根本没把人真正看进去似的。
他走近了几步,目光忽然一扫,定格在了寇秋身上。
寇老干部突然觉得有点不妙。
他咳了两声,问自己的崽:【阿崽,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系统装不懂,【没有啊,什么味道?】
寇秋又动了动鼻子,将那一缕飘来荡去的气味完全吸进鼻子里。
好......
好香......
这气味完全不同于刚才所说的党员的香味,像是Cao木,他闻了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了。汩汩冒泡的血像是要冲破这层薄薄的皮肤的阻碍,直接冲出来,跳出他的心脏。
“小阮,”处长还在介绍,“这位是应存。”
寇秋又吸了吸鼻子,那香味更重了,像是活了过来,探着身子把自己往他鼻子里挤。
“应存,”处长拍了拍身畔青年的肩,“这便是阮寻,你的新搭档。”
青年眼睛眨也不眨望着仍旧呆呆的寇秋,忽然间抿了抿唇,伸过来一只手。
“应存。”他简短道。
伸过来的手干净而修长,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关节处也是纤长的。寇秋看了会儿,那股Cao木的气息更重了,冲击的他眼前都雪白一片,不仅太阳x_u_e怦怦直跳,甚至连腿都有些软。
处长见他久久没有反应,不得不干笑着出来打岔,“小阮,小阮?”
他扭过头,对应存解释道:“阮寻是我们部门最杰出的人才。他平日里并不是这样,只是可能因为搭档去世,受的打击有些重,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青年颔首,淡淡道:“是。”
处长忙又扭过头去,催促道:“小阮,你快点——等等,小阮?”
紧接着,就当着全走廊人的面,站立着的、素来最桀骜不驯的阮寻阮警官,忽然对着新来的应警官伸过来的那只手,啪嗒啪嗒流了一串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