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易的身份本就尴尬,若他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皇上可能还不会动他,偏偏他却野心勃勃,皇上自然不可能放他再有机会东山再起。
所以这一次即使那些武林人士不出手,皇上不借刀杀人,他照样也会找其它理由把人杀了。
听到这消息之后,众人都未曾讨论说话。
若鬼面将军不在这里,几个副将私下可能还会说上两句,但鬼面将军在这里他们便不敢再开口。
许君听了这消息却是东张西望,期待地看着众人,见众人都不说话,他才闷不吭声继续啃干粮。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担心许君会说错话,但许君见众人都不说话,就并未再提起这事。如此一来,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可就在众人都松了口气时,许君却又抬头看向了旁边的鬼面将军。
“有事?”
“晋易知道你长什么样?”
鬼面将军不说话,算是默认。
“皇上也知道你长什么样。”许君酸溜溜的。
听许君又提起这件事,鬼面将军无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许君越发酸溜溜。
他低着头,摸了摸放在膝盖上的小兔子,因为回去需要快马加鞭的赶路,小兔子都被颠得有些没精神,他看着可心疼了。
见许君这样,鬼面之下的人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干粮,半晌,冷清低沉的声音才传来,“你不一样。”
有些话他不知道怎么说,也嘴笨不会说,可他却想让许君知道。
正失落的许君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他看向旁边说话的人,一张小脸慢慢的变红,很快就连整个人都变的红彤彤的。
“怎么不一样了。”许君软软问道。
听着这软糯软糯的好听的声音,原本在吃着干粮喝着水的众副将只觉得背脊一阵酥软,同时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众副将默默低头研究着手里的干粮,他们原以为鬼面将军会像以往一样忽悠过去,没想到这一次鬼面将军却在沉默了片刻后道:“我自小就一直带着面具,面具于我就像是一张脸。”
众人皆惊,这还是鬼面将军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往事。
许君或许不觉得,但他们这些入营许久,跟在鬼面将军身边最少都有两、三年的人却非常的清楚,鬼面将军这十余年的时间基本从未提过自己的过往。
无论是他的来历、姓名、容貌或者是年龄,他都从未对人提起过。
军中的人对他的称呼甚至都只是‘鬼面将军’,时间一久,仿佛这四个字就成了他的名字。
许君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挺直背脊好奇地看着他,乖宝宝似的认真地听着。
“一开始是别人在我小时候强制给我戴上的,铁水焊了边上了锁,取不下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鬼面将军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他语气很平淡,似是在说别人的事。
许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已经忘了吃东西,甚至就连干粮被他膝盖上的兔子抱着啃了都不知道。
“为什么?”许君不解,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甚至还铁水焊边,他还一直以为鬼面将军的面具是他自愿戴上的。
鬼面之下的人沉默。
“那是谁?”许君又问。
“我母亲。”稍一顿,鬼面将军又道:“那是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些事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也不想让许君知道。
许君眉头轻蹙,他是不明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却莫名的觉得心疼。
只想想,还只是小小只的未俟就要被带上那样的东西,许君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幸好他爹爹、娘亲、哥哥都对他很好。
若让他带上那样铁套样的面具,他定然受不了。
听完这一席话,许君倒是多少有些明白这人的固执。可是,这和鬼面将军不给他看却给别人看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你和他们不同,所以我不希望你知道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鬼面下的人转过头来,第一次直直的毫不避讳地看了过去,直望进许君心里。
“小气。”许君从小兔子那里抢回了自己的干粮。他低头看向膝盖上的小兔子,低声道:“你们不可以吃这个,会肚子痛的。”
许君微微蜷曲身体,忍受着胸腔里‘砰砰砰’的巨大声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只因被那双眼看着心脏就‘砰砰砰’的响个不停。
看了看自己手里头被啃得满是牙印的干粮,许君正心疼,一旁就有半块干粮递了过来。
拿着干粮的那只手指节修长而有力,他的主人带着面具,另一只手上拿着小多了的半块干粮。
许君用手指摸了摸自己那块不能吃的干粮,把鬼面将军的半块接了过来,想了想,他挪了挪位置,亲昵地挪到鬼面将军的身边挨着他坐着。
鬼面将军无视旁边笑得一脸天花乱坠,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点子的大兔子。
“将军。”果不其然,那软软的声音又传来。
“嗯。”鬼面将军面不改色。
“下次我们一起洗澡吧!”许君讨好道。
他可是还记得上次闯入这人屋里看到他洗澡时的情况的,鬼面将军洗澡的时候是不带面具的。
许君讨好的话才说完,身旁的人已经侧过头去捂住嘴巴闷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许君连忙抬手拍拍他的背,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吃东西这么急,这下被呛到了吧!
千里之外,大榆皇宫之中。
景山城那边的事情一切如计划尘埃落定之后,林绪立刻便折返回了宫里。
回程当天,林绪进宫汇报情况。
皇宫内,批阅奏折的侧殿内,晋祁看着林绪递交上来的资料,脸色由晴转y-in。
他早就已经在防备着晋易,也大概知道晋易和夏国那边有所来往,但却未曾想到他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甚至是不惜卖国。
“堤坝那边鬼面将军追回了一部分账目,但只是最后这一次修建堤坝部分工头的记录,不甚清楚,与晋易有所关联的朝中之人依旧无法查出。”林绪道。
晋易韬光养晦数年,暗中策划数年,虽以他的脑子早就已经暴露野心,但依旧有许多暗中支持的人藏得很深。
看完了手中林绪、许澜整理出来的资料,还有鬼面将军那边送来的账本,晋祁再抬头时,脸上又是之前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晋易那边,所有相关的人均已按照计划杀了。”林绪面不改色地说着杀人的话,对面前的人那是笑非笑的注视亦不在意。
“此外,鬼面将军那边让皇上尽快补上军中粮Cao。若夏国真要开战,军中粮饷势必不够。”
他已从鬼面将军那边得知,如今军中所剩粮饷已只一个月多的量,若开战势必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把所有的粮Cao补上,以免久战不息让将士饿肚子。
听林绪提起鬼面将军,晋祁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这次他怎么说?”
他早已经知道,那人肯定会生气,可他实在没有办法。
当时的情况,除非他亲自暗访或者那个人替他去,否则晋易绝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林绪不说话,只把自己揣在怀中的另外一份账目递了上去。这份账目是这一次赈灾用掉的所有粮饷的记录,以及一点别的东西。
晋祁接了过去看了起来,账目看完,他一张脸也随之黑了下去,“怎么这么多?”
这账目上的数量,远远超过他让鬼面将军暂时替补上的数量,而且最后还有两笔特别大的支出。
“账目上前面的帐是这次赈灾的款项,后面是皇上欠下的边关军两个月的粮饷。”林绪依旧面不改色。
“什么?”晋祁瞪眼,他什么时候欠下边关军两个月的粮饷了?
“似乎是鬼面将军欠了军队账房先生一个月的粮。”
晋祁嘴角狠狠一抽,账房先生?许君?那家伙欠了许君粮?
且不说那家伙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欠下许君这么多粮的,也不说他凭什么让他给他还债,单说这边关军足足一个月的粮有多少他知道吗?
而且这明明多加了一个月!
“那家伙让朕给他买单,凭什么?而且他欠一个月,凭什么让朕给他还两个月?”
林绪淡定地招手,让旁边候着的太监总管过去,然后把另外一份早就已经列好的账目递了过去,“皇上自这个月起,每月按照这个扣除费用,直到还清为止。”
“你敢!”晋祁怒。
“还是皇上要增税?”林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白玉小算盘,‘哐哐’摇了摇后,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拨动起来。
“若增税,接下去半年之内这几个地区增加部分的税收,就可以补齐。”片刻后,林绪有了结果。
晋祁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看着林绪,半晌后他才吐出两个字,“不行。”无端增税,苦的是黎民百姓。
“那皇上准备怎么补上这部分粮饷?国库年年赈灾,皇上又不愿意增税,户部都已经上帖子哭了两年了。”
想到户部那群一见到他就抹眼泪的大老爷们,晋祁臭着脸不说话。
“这次如果再由国库出粮,不补上,户部那边不好办,还是皇上要杀人拿粮?”林绪一脸淡然的思考着给户部换波新鲜血液的可行x_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