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从地里回来的许君,众人一致起立,纷纷眼巴巴地望了过来。
“小先生。”众人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好。
他们从进了这边的营地,仿佛就在营地的空气中嗅到了那股r_ou_香,一路下来口水就没停下。
“出什么事了?”许君问道。
“小先生你忘了?”众人立刻急了,“之前不是都说好了,等这边试养成功了,就给我们那营地也买些牛羊吗?”
“对呀,之前都说好了的。”
“小先生,你看这边都已经吃上r_ou_了,总也不能让我们就这么望着吧?”
“我们那边牧地都圈出来了。”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语,许君倒是想起了这件事,不过他却不得不打消众人的热情,“你们营地要养牛羊的事情推后了。”
“什么?!”众人急了。
“你们也知道这大战在即,如果这个时候再添牛羊,到时候打起来会很麻烦……”许君道。
一个营地驻扎的士兵少说几万,要买牛羊就不可能只买两三百只,到时候开战,这些东西反而可能会成为拖累。
“别啊,小先生,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到什么的!”
“就是,您放心,我们肯定看好它们。”
“就算夏国那群人打来,我们也绝对不会让它们受伤,肯定会护得它们完好无损。”
许君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这群都快哭出来了的人高马大的小队长,这群人怕是都忘了他们当兵是为了守护大榆,而不是守护几只羊。
“行了,这件事情我会再考虑考虑。”许君打断众人的哀求,想了想,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又道:“我会去找将军说说牛羊的事情,如果将军也不同意,那就没办法了。”
听到鬼面将军的名号,众人安静下来。
军队添置东西,都是要鬼面将军同意了,账房才能批银子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账房在管理这些琐碎,有需要时先由账房递交申请,再由鬼面将军决定,不过最终决定权在鬼面将军手里。
小先生许君在营地当中的名号还算挺响,众人也大概知道他的脾x_ing,所以在许君面前他们还能厚着脸皮哭丧和求情。
可就算给他们两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鬼面将军那哭。
“那就麻烦小先生你了。”
“还请小先生帮我们多说说好话,你看夏国那边也未必能打过来不是?”
许君抬起手嫌弃地挥了挥,把众人赶出账房,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肯定早早的就回去了,谁知道傍晚时却又见到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夏国那边出了情况。
直到吃饭时,他在食堂见到这群绿着眼睛捧着碗的人,他才哭笑不得的明白过来,感情这群人是跑这来蹭饭了。
许君无奈好笑这群人的厚脸皮,稍晚些时候他还是仔细琢磨了一番,写了一份可行的申请书,算着时间去找了鬼面将军。
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开战,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打多久,如果一直畏手畏脚这也不敢那也不敢,那很多事情就根本没办法做了。
许君一边琢磨着说辞一边去议事大厅那边,快到议事大厅时,却看到鬼面将军带着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有些惊讶,鬼面将军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君。
“将军,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许君停下脚步。
鬼面将军脚步顿了顿,却并没停下,他与许君错身而过。
皇宫中,许澜从马背上跳下来急冲冲向着宫中而去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迅速进了宫,许澜等不及太监通报,就立刻向着御书房而去。
原本在里面处理政务的晋祁,见许澜突然急冲冲闯了进来,他挥手让旁边试图拦住许澜的人出去,“出什么事了??”
“皇上,反军那边的情况确认了。”许澜脸色不好,疲惫之下还带着几分慎重。
一听是这事,晋祁立刻放下手中的笔。
他出了门让守在门口的太监退远,直到确认附近只有两人后,他才看向许澜。
“反叛军首领应该是晋易那边的残党,大概是谁现在已经查到,不过皇上,臣急着回来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说话间许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叛军能够煽动民众快速发展的原因已经知道。”
晋祁接过,看了起来。
只一眼他脸色就变得漆黑,震怒的神情在他脸上浮现,他一巴掌把手中的信拍在桌上,可嘴上他却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极怒地看着许澜。
“皇上,将军的身份已经暴露。”
晋祁眼神闪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就晋祁所知,目前只有四个人知道,他、许澜还有鬼面将军自己以及许君。
其它不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最有嫌疑的人是他面前的许澜。
因为许澜曾经在景山城那边呆过一段时间,而且他的大儿子许铭又是安庆的地方军驻军首领,无论从时间、地点还有条件上他都满足。
“目前还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不过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接下去的话许澜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给晋祁的那封信上已经写明。
反叛军就是借着晋祁可能并不是大榆皇室晋家血脉为由,不断的拉拢人心造势,至于最终目的那早已经不言而喻。
晋祁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以为把当初所有李家的人都杀完,就无人再知道这秘密,没想到如今却演变成这样。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他们家两人和许家两人,有可能这么做的只有许家的人。即使他不愿意相信,所有的箭头也都指向了许家。
晋祁沉默许久,许久后他抬起头来看着许澜,面露痛苦之色,“你可知,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晋祁不以‘朕’自居,还是他没登上皇位之前的事,那已经是十几年之前了。
“臣知道。”许澜面不改色。
晋祁惊讶,心中疑惑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退还兵权。”
许澜助他复仇登基,他一直对许澜感恩有加,也一直把他尊为父亲、先生从心底里敬重,但许澜却在他登基之后慢慢的退还兵权甚至准备淡出朝廷。
看着如此的晋祁,许澜却一如既往的谦恭淡然,“孩子长大了,总要自己学着走路学着跑。”
晋祁呆住,半晌没能发出一个音。
“我能替皇上谋划五年、十年、十五年,但却无法替皇上谋划一辈子,有些路,皇上长大了就该学着自己走。”
晋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眶却红了,他狼狈地侧过头去不看许澜。
他早该想到,许澜永远是那个许澜,是那个会因为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他帮他,就为他谋划了一个天下的许澜,是那个天下第一人。
蓦地,晋祁想起以前的事。
他如今三十,许铭二十有四,他刚刚拜入许澜名下时,还替许澜抱过哄过许铭。
许澜那会儿刚在朝中做官不久,无甚名气,身上琐事还甚多。
具体是因为什么他才被许澜带到他家里他已经忘了,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许澜一个人照顾哇哇大哭的许铭,哄了许久不得章法,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急地眼都红了。
后来猜出许铭应该是饿了,他又抽不开身去准备吃食,所以就把尚在襁褓当中的许铭塞到了他的怀里,让他抱着。
之后两人把许铭哄着喂了东西,又哄睡着时,都累得够呛。
当时具体的细节他已经记不清楚,但那份对许铭的羡慕他却一直记忆犹新。
他虽然身为皇子,高高在上,可他父皇因为他母妃的事从来未曾正眼看过他一眼,名义上收养他的李妃又是那样恶毒的x_ing子,所以他比任何皇子都早熟,也比任何人都羡慕渴望亲情与关怀。
他杀尽李家之人,杀尽所有兄弟,甚至杀父弑母,却唯独无法对许澜生出一丝杀心,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许澜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大人’。
“这件事情定然也不是许君泄露的,将军那边应该也不可能,所以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营中有第三人知道了将军的身份。”许澜转移了话题。
眼眶通红的晋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强烈波动的情绪,“那你觉得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当下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想要堵住那些反叛之军的嘴,怕是不可能……”
营中。
许君看着与自己错肩而过头也不回的人,更加确定了鬼面将军的躲避。
面对这样的结果许君十分惊讶,他原以为这人知道那事之后定然会大发怒火,而不是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躲避着他。
接下去几天的时间,许君跑得格外的勤快,但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人,最终的结果都一样。若没事就让他出去,若有事就留下资料他之后会看。
又是两天,正当许君郁闷得蹲在账房外地上画圈圈时,鬼面将军却带着陶驰还有几个人从这边走过。
见到蹲在地上郁闷的许君,几人都看了过来。
不过这段时间大家也都发现鬼面将军和许君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众人都没敢和许君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