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逼到出现人格分裂,也是可笑,不过爸爸没跟你讲过吧?我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护着两个不知道彼此存在也不知道我存在的白莲花人格,不去争夺身体的主权。”滕江颜冷哼了一声,伸手把兜里的那把美工刀拿出来,有些y-in冷的说:“不过,马上就都全部结束了。”
他起身,看着病床上软弱无力挣扎的滕江妍,有些讽刺的说了一句:“‘唯有透过上帝的恩典,人类才能免于罪孽。因为罪恶的代价就是死亡。’不过你不一样,你要好好活着。”
他说的后半句话里难得的添了几分温情。
仇恨和温情在他心头对抗的时候,滕江颜只感觉仿若置身于湖底,头上是微弱的阳光,而身边存有的,是无休止的窒息感。
所以他把仅存的那一丝温情给掐灭了。
“……不……不要……傻……你……好……活……我……一直……”
这大概是滕江颜此生听到的,关于滕江妍的最后一句话了。
滕江妍的喉咙c-h-a了呼吸管,声音气若游丝,还带着别样的难听,嘶哑而粗犷。
滕江颜身形一顿,再回头时,只能看到滕江妍满脸的泪水和一边回血回得十分可怕的输液袋。她的嘴巴还保持着一个“没”的形状,可是却再也动不了了——滕江颜再也听不到她到底想说什么了。
仪器响成一团,尖锐的叫声把隔壁床的护士都吸引了过来,他们有条不紊的脚步声混着仪器的鸣叫,仿若是刀刃一般直直的穿透了滕江颜的心脏。
他只敢透过人群缝,看到病床上的滕江妍被心脏起搏器电得浑身抽搐,就如同一个僵尸一样,跳起落下,跳起落下,但是心率计却入石沉大海一样的没有起丝毫波澜。
滕江颜蹲在地上,感觉大脑像是被利刃强行分裂开来一般,炸开的疼痛让他近乎难受到晕厥。不过在他被送出去的时候,发现于少谦已经不在了,冉红语伏在自己的腿上失声痛哭,滕德则是红着眼圈侧耳听着医生的叙述。
“惊厥休克,心脏衰竭,请节哀顺变。”滕江颜魔怔一般的说出这几个词,看了一眼身边还在抽烟的韩梓,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看,我姐姐居然是被我——她朝思暮想想要见到的亲弟弟,给活活气死的。”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我爸在做祷告的时候说的话。‘主佑世人,却从不宽恕世人,因此我们都是为赎罪而生’。”滕江颜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可是我已经都这样了,罪还没有赎完吗?”
“这发生所有的事都不是你的错,命运的齿轮有快有慢,却不会因为一个人停留。”韩梓明知安慰的话怎么说都显得苍白无力,但依旧十分执着,“很快于少谦也会被绳之以法,你已经没有罪了。”
滕江颜听完这句话后自顾自的离开了,韩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他高大了不少,但是身形也单薄不少。
飞机很快就降落了,由于隔壁大妈贴心的问候,韩梓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内,被调查了一遍户口,还顺带相了一次亲。于是下飞机的时候,韩梓那是有多快跑多快,生怕后面的大妈又扯着他跟她回去见女儿。
天河机场那边虽然通了地铁,但是没有电子导航,韩梓还是觉得寸步难行。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后,他可算是找到了华师的大门。大门口还在修路,蓝色的板子一个接一个的,看的韩梓都有些懵。然后问题又来了,华师一眼望过去也够大,他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医院的走廊上的人都被方诗美遣散回去了,只留了两个保镖在这儿守着穆萧,而滕江颜则是被方诗美单独叫去楼下的咖啡店谈话。
“小颜,我听韩梓说,你好的差不多了?挺快的,这还没多久,要是当年也能及时治疗就好了。”说着,方诗美把自己的包从一边拿到了腿上,垂头翻找东西。
滕江颜点头,不过脸色不算太好:“我觉得我应该都好了,时至今日,大抵是没有想不起来的事了。您今天特意叫我出来,是想问我什么吗?”
方诗美掏出了一张名片,但是并没有立刻递给滕江颜,在听到滕江颜这样说后反而是微微怔了一下,笑到:“你确实变了不少,但是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不会去干扰穆萧的感情生活。反倒是你,应该自我担心一下了。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这样穆萧还能接受你吗?”
说到这儿方诗美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说到这儿,我还得提醒你,穆萧他x_ing格有些古怪,我感觉你现在可能会适应不了。他的占有欲很强,就像统治狮群的雄狮一样,他的很多朋友,甚至女朋友都因为受不了而离开他了,直到他遇到当时的你——一个可以完完全全被他掌控的人。”
“我知道,我能明白您说的意思,但是我和穆萧目前相处的还是很好。”滕江颜说得故作轻松,却有些紧张的捏住了面前的杯子。
“你们在一起不久,应该是从四月份开始算对吧?但是之前,你们有四年没见过了。”方诗美说到这儿眼睛中带着一丝眷恋和哀伤,“回忆这个东西,会因为时间而越变越好,到最后就成了一本过度美颜的相册。凭着这本相册,我想两三个个月也许还能坚持住,但一年后呢?你们两个都还是太不成熟了。不仅不成熟,还要去背负这种不被世人认可的爱情,你觉得你们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