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半跪到了地上,紧紧的捏着手机,口里不停念着:“快打120……”
然后滕江颜自暴自弃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发泄情感一般的失声痛哭。他狠狠的往门框上砸了一拳头,手掌一阵剧痛,手背被凸凹不平的墙壁直接蹭出了血。
他依稀记得圣经里面说过“神爱世人”,可神爱世人,为何独独漏过了他。
滕江颜讽刺的笑了一声,眼神中的希望近乎被一点点的磨灭。他绝望的盯着眼前模糊不清的滕德,用力按压仿佛心脏要跳出来的左胸口,哽咽的质问到:“真残忍啊……我总算不是这个一家三口中的一员了吧?你是不是开心了?”
说完他顿了一下,仿佛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尽力挤出一个笑容:“可你别想开心。”
滕江颜说完就往窗台那边冲,却被维修人员一把抱住死死压到了地上。小姑娘慌乱的报了案后,又开始慌乱的打120。
他拼命的挣扎,指甲都把维修人员的手腕抓了几道印子。他看得到维修人员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听不到维修人员到底在说什么。眼泪有些模糊他的视线,他看向另一边的时候,发现站在一边的前台是什么表情他也不知道了。他的脑子里面只是一片空白,充满了对世界的不满和怨恨。
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吗?滕江颜有些脱力的想着,以前发生的种种一幕幕的出现在他眼前。
可同时,一句轻飘飘的话也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中,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平静和温柔。
“好,我等你回来。”
他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完完全全的贴在地上,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掉了下来。
穆萧的伤不算太重本来就没必要住院,主要怕他伤口感染,所以医生建议了留院观察。穆萧当然不肯,但是方诗美也不肯穆萧走,强制x_ing的让他住院一个星期。滕江颜没走多久,穆萧闷得慌,便让方诗美推他下去转悠一圈,这才刚出电梯,他接到了滕江颜打过来的一个电话。
“喂。”穆萧听那边又有警车的声音,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小颜,怎么了?”
可真是流年不利啊。他心里暗暗的想着,但是没敢说出来。
“我爸……死了。”滕江颜语气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后拿着抽屉里面的四封信挨个看了一次信封署名。
“啊?”穆萧手机险些没有拿稳摔了,他皱眉,把语气放的平和一些,“是发生了什么吗?”
滕江颜孤零零的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眼睛肿得像个兔子,面部表情有些呆滞。他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哑着嗓子轻轻的喃了一句:“我只剩下你了,穆萧。”
话一说完,他根本没等穆萧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四封信封上面写了四个名字,两个是挪威语写的,另外两个是中文写的。中文的两封信上,一封信写着滕江颜的名字,一封信写着于少谦的名字。
滕江颜犹豫再三,终究是拆开了给自己的那一封。他看着信封内的一堆东西,居然有些胆怯了。
我没有亏欠过谁,除了穆萧,他们都亏欠我,我怕个什么呢?滕江颜这样想了一通,便鼓足勇气抽出了信纸,小心翼翼的展开。
信纸用的是A4纸,有点大,但是上面只有用钢笔写的短短一句话,加起来四个字——你长大了。
除此之外,信封里面还有三张背面贴着密码的银行卡,两张房产证,户主上面填的都是他的名字。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这四个字,心中默念了又一遍后,干脆把这张纸撕得粉碎。
他心里想,我没你这个爸爸 。然后又死睁着眼,但憋不住的眼泪终究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他蜷缩在沙发上不停发抖,仿佛是即将冻死的人。
在穆萧的强烈要求下,方诗美终究还是把他连人带轮椅打包送去了滕江颜那儿。一并到达酒店的还有另一批人,三个,明显的外国人,一清一色的金发蓝眼睛。他们在门口有些犹疑,但确认再三后还是走了进去。
“小颜,我来了。”穆萧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颓废的滕江颜,手摇着轮椅就往那边走,“你的心上人不能踩着七彩祥云来接你了,就一个轮椅,你可别嫌丢脸。”
“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医院!”滕江颜说着就作势起身推他,但是一站起来眼前就发黑,又只能因为腿软坐了下去。
“你现在这个样,还有心思训我?”穆萧气得差点站起来,动作牵到了小腹上的伤口,一阵痛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错了,你别生气,伤口别又撕裂了。”滕江颜连忙认错,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干脆把他推到了自己身边。
穆萧干笑了一声,打趣到:“今天上午谁在医院里面跟我横,死鸭子嘴硬非说不一样了,我看你这个认错的速度?倒是蛮一样的。”
滕江颜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前台的小姑娘就领着三个外国人走到了滕江颜这里。滕江颜抬头看了一眼这三个人,连忙反应过来,用挪威语尝试跟他们交流。
“妈,你听得懂吗?”穆萧努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句身后的方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