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是‘目前还无法不确定’。”耿重志说道,“不过, 这样牺牲掉一个掌权人,对一个家族来讲,损失可不小。我们怀疑那王盛权, 可能并不是徐水王家的真正掌权人,而是被安排在那个位置上的棋子……”
“王盛权真的被王邵坤杀死了吗?”方夏突然问道,“是有人亲眼目睹了过程吗?”
“这倒没有, 只有王盛权家隔壁邻居, 看到王邵坤从王盛权家匆匆离开, 随后听到王盛权的妻子大喊杀人了。听说王盛权是中咒术死的, 王家人怕他尸身上的咒术扩散,稍作处理了之后,就匆匆送去了火葬场火化。在火化回来后,才找人报丧的……”说到这里,耿重志皱起了眉头,“说起来,除了王家族内的人,似乎并没有外人见过王盛权的尸体。”
“所以说——王盛权是真的死了吗?”方夏紧接着问道。
“其实我们试着招过王盛权的魂魄,但是毫无回应。无论生死,只要魂魄存在,招魂就必然有反应。没有反应一般情况下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个人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了,二是魂魄被人封印了。也不排除还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这人没有死,而是用术法阻断了对招魂的回应。若是这种情况,那王邵坤杀死王盛权,是他们演得一场戏了。”耿重志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向对面的方夏,正色道:“我会让人盯紧徐水王家的。”
“有王邵坤的线索吗?”方夏又问道。
“暂时没有。”耿重志摇了摇头。
方夏撇嘴,嫌弃道:“怎么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之前我把王同临的残魂送回了玄雍派,前段时间,玄雍派已经宣布退出门派联盟了,之后又有两个跟玄雍派差不多的大门派宣布退出。现在门派联盟已经开始大幅度溃散,这算好消息吗?”
“不算。”门派跟世家之争,跟他又没关系。
耿重志还有不少事要忙,并没有打算留下吃晚饭,说完事就起身准备离开。
他起身时,目光假作不经意地扫过符堇手腕上,那只金灿灿的手镯——这金手镯在符堇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现在只是想确认手镯的款式。结果证明之前不是他眼花,那确实是一只女款的镯子。
这镯子应该是方夏给买的吧?但为什么买女款的?而且,如果要镇压符堇身上的煞气,比起金器,银器的效果才好。
耿书郸到底是怎么教方夏的?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那么想着,耿重志走出会客室又停下脚步,叫住跟他一起出来,正要拎着行李箱去楼上房间的方夏。
“干嘛?”方夏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我家里有几个男款的银制的挂坠,银器能镇邪驱煞的作用,要不要我拿过来给你?”
方夏一脸莫名其妙,“我要银器做什么?有符堇在,什么邪煞都不敢找上来。”
耿重志:“……我让你给符堇先生用。”
方夏:“符堇也不需要。”
耿重志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就走。算了,还是尽快找到能替代玉玦的极y-in之物吧。
看着耿重志消失在回廊转角的背影,方夏扭头看向符堇,“我刚刚似乎跟耿重志没在一个频道上?耿重志为什么要拿银挂坠给我?”
“他既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应当不是重要的事,不必理会他。”
“也对。”
符堇接过方夏手中的行李箱,牵住他的手,朝着后面那进院子走去。
方夏奔波了一天,也觉得累了,懒得回去租的地方,就决定今天暂时住在耿家老宅这边,明天再回租的地方。
进了房间,方夏看着符堇将行李箱推到衣柜旁边,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符堇的手腕上,那只女款的金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属于金属的光泽,十分招眼。那只金镯子,是他昨晚醉酒之下,给符堇套在手腕上的。
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他师父说过,那镯子是要留给他媳妇的,那给符堇戴上就再理所当然不过了——但他真的没有让符堇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意思!不说黄金跟符堇那身清贵高冷的气质合不来,就说那镯子还是女款的,他就不能让符堇一直戴在手腕上。私底下两人那是情趣,让符堇戴着在外面走动,感觉好似自己在作践符堇一样。
但是那金镯子符堇戴上后,就不愿意摘下来了。除了坐高铁时,符堇需要魂体化,不得不摘下镯子交给他保管,其余处于实体状态时,他就戴着镯子不给摘。就算是摘下来交给他保管,他也不乐意,非要戴在手腕上——难得一见的固执。
方夏只在老宅这边住一晚,明天要回租的公寓,行李箱里的衣物也就不需要整理出来。他去洗浴室洗了个脸出来,就看到符堇站在房间的床边,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用指腹轻轻摩挲。
“你就这么喜欢这镯子?”方夏走过去,拿脑门撞了一下符堇胳膊。
符堇转过头,看了一眼方夏还s-hi漉漉的双手,走到一旁的矮桌上抽了纸巾,打算给方夏擦手。
“我自己擦。”方夏挣脱符堇的手,抓过符堇手中的几张纸巾,十分不讲究地把纸巾搓成团,CaoCao吸干手上的水渍,然后抬手一抛,扔进矮桌旁的纸篓里。
“这镯子……”符堇缓缓开口。
“嗯?”方夏抬眸望着他。
“这镯子是你师父对我的认可,对我来说是一种看得见的证明。”
方夏看着符堇漆黑的双眼,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137章 各路动向04
看得见的证明……么?
侧躺在符堇怀中的方夏, 想着符堇晚饭前跟他说的那句话 , 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
厚实的窗帘,严严实实地将深夜的月光拦截在外面, 房间里只有空调的显示灯亮着,但那点光亮并没有多少用处, 符堇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不过, 就算看不分明, 方夏也能在脑海中,将符堇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清晰地描绘出来。
天庭饱满,额头中间有美人尖;剑眉浓密, 直指鬓角之势;眉目狭长,星眸幽深如寒潭, 但看着他时,却会有分外不同的热度;鼻梁挺拔,与颧骨相得益彰;双唇偏薄, 唇线紧绷成直线时,看起来十分冰冷,但吻上去的时候, 却很柔软……嗯, 也很热情。
长得好看,x_ing格又好, 还很强大, 总之符堇就是一个完美的人……呃, 完美的厉鬼?反正相比于符堇,他就是大街上随手能捞到的普通人。要没有安全感也应该是他才对,怎么符堇比他还不安?他人就在他面前,他也没做勾三搭四这类让符堇不安的事啊!一个俗气的金镯子,还是女款的,还那么宝贝地戴在手上不肯摘了。什么“看得见的证明”?他人就在他面前,抓着他的人不就好了嘛!难道他还没有他师父的一个金镯子重要了?
想到这里,方夏突然觉得心气不顺起来。这感觉好似符堇出了轨,出轨对象还是一只金镯子!
方夏呼吸明显的变化,让假寐的符堇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睡不着?”符堇从薄被中伸出手,帮方夏把额角的乱发抚开。
“符堇。”方夏抓住符堇的手腕,然后摸到手腕上的那只金镯子。
“嗯?”符堇看到方夏的双眼,在黑暗中发出慑人的光芒。
“这金镯子……”方夏的拇指指腹抚过金镯的表面,“拿去金店熔了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内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下,只剩下空调发出的轻微声响。
符堇一直没开口,在黑暗中方夏看不清符堇脸上的神情,但他觉得符堇肯定要生气了。明知道符堇那稀罕那只镯子,自己还没什么正当理由,就说要把镯子熔了,换谁都会生气。方夏暗骂了自己一句,简直有病,莫名其妙地怎么就跟一只镯子争起宠来?
“那个……”
方夏张口打算跟符堇道个歉,符堇却几乎跟他同时开了口。
“为什么?”符堇问道,“为什么突然要熔了这只镯子?”
方夏想找一个不是那么神经病的理由,把自己丢人的想法掩饰过去,但对着符堇,合情合理的谎言半天没能说出口,最终认命地实话实话。
“我觉得比起我,你更喜欢我师父留下的这只金镯子。”方夏闷闷地说完,松开符堇的手腕,离开符堇的怀抱,翻了个身,背对着符堇。
方夏……这是在吃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符堇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怀抱,又看向方夏的后脑勺,有一种特殊的情绪从心底滋生,迅速蔓延到整个心房——那是一种用语言难以形容的愉悦感。明明方夏正在生闷气,他却高兴得难以自抑。符堇觉得这样不太好,但这种情绪怎么也压不下去,越想要往下压,越是冒头得厉害。
“方夏……”符堇低低了喊了一声。
“你先别管我,就当我睡迷糊了乱说话的。”方夏回道。
符堇挪动身子,靠近方夏,伸出双手,从方夏身后抱住他,将他整个人拢进自己怀中。
“我没有喜欢这只镯子,我只喜欢你。”符堇在方夏耳边轻声说着,在他耳后落下一连串的细吻,沿路一直吻到侧侧颈,“……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