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带的另一头绕在那张红木雕床的床柱上,长度看看叫唐颂走到寝殿内的浴室,就连门口都够不着,这下,唐颂是真的恨死蒋宁了。
这是他第一次冒出,要是世界上没这个人就好了。
那样自私,那样病态,如此令人难以忍受。
他现在越看蒋宁心里的厌恶感便越重,浓重到引起他生理x_ing厌恶,哇地一下全吐在了后者华贵的锦袍上。
蒋宁脸上的笑容也因此荡然无存,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黑。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动作轻柔地抱起唐颂,将他放入内室的浴池里。
“就算是恶心我,你也得一直待在我身边,至死方休!”
而另一边的傅冬心,说了要放开,就算心痛不舍,也没再做纠缠,心里不期然想着要派人去看看哥哥过得如何,却又硬生生地忍住,警告自己哥哥在天元国能过得很好,不需要他c-h-a手。
莫千寻的话更是时时在他耳边萦绕,保持心情愉悦是哥哥治好病的第一步,就算为了这个,他也要克制住自己!
就算再想哥哥,傅冬心也只是看唐颂住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睹物思人。
但他以为蒋宁与宇文郢两人能斗地两败俱伤,偏偏没料到,蒋宁居然还背着所有人都藏了一手,他早已与Cao原上的部落联盟,一下压得宇文郢毫无翻身之地。
更是暗算了没有丝毫防备的宇文捷,借着那些外族的手,以及自己手上的兵权,打得宇文捷措手不及。将天元国牢牢地控制住了。
在看到蒋澜派来求助的人时,傅冬心简直不敢相信。看着眼前的那寥寥几人,身上血迹斑斑,更甚者,左边的臂膀已经缺失,却只CaoCao地包扎了一下,上面浓稠的血液低落在大殿上,蔓入傅冬心的眼底。
这是经历了多惨烈的缠斗。
他不愿相信,却宁可信其有,若真如他们所说,哥哥回到天元国堪比羊入虎口,能做到那些事的蒋宁,原比以前心机深沉,心狠手辣。
“哥哥,哥哥不能有事!”傅冬心眨眨眼,努力憋住眼里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此时此刻,他突然嫌弃自己这一动不动就多愁善感,懦弱无能的样子,他强迫自己冷静,与另一个自己商量了一下,对身后的玉静道:
“玉静,带些人,随我去天元国。”
“是。”
“等等。”跟着傅冬心的另一个女子道:“如果情况真如那些天元国人所说,主子去岂不是很危险,或许那蒋宁早就设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主子去了怎么办?”
“去请莫千寻来。”
莫千寻能得个神医的称呼,自然是能力卓越了,不仅医术了得,毒术更是出神入化。
他将研制好的药水给傅冬心等人涂上,很快,所有人都换了一张脸。
这与人皮面具不同,除了用特定的药水洗,否则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傅冬心先自己与几个心腹低调地当晚就出发了,又派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带了一队人马,假装小心却露了一定会给蒋宁发现的破绽,快速地赶往天元燕京。
在那对人马经历截杀时,傅冬心以决不会引人注意的速度,一路前往。
他不能赶得太快,那及其容易引起蒋宁的人的注意力,因此他只能比普通路人快那么一点的速度,就算心里急的团团转,面上也装作只是赶着做生意的商人。
“哥哥,最后再等我一次,我很快就到了。”
第72章 第三梦(二十六)
蒋宁确实一直如傅冬心所料,不计一切代价得阻挠被他发现的那队人马, 其疯狂程度, 让两边人都损失惨重。
傅冬心派的都是些能力卓越的高手, 他原来还想着这些人说不定能撑过蒋宁的截杀, 却没料到蒋宁为了杀他根本已经丧心病狂。
唐颂是真的觉得蒋宁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了。
前几次他来寝殿,脸色是一次比一次冷,但今日的蒋宁, 脸上是久违的笑容。
“阿逸,他们只剩下六个人了。”蒋宁每次来, 都会给唐颂汇报一边情况,像是简单的复述,又仿佛炫耀:“你猜他们还经得起下一波的攻击吗?”
“蒋宁,收手吧,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唐颂知道千凤国已经是傅冬心的囊中之物, 以后者的x_ing子, 不可能没有后手,但他就怕傅冬心为了他,真的不顾一切得赶过来。
面对蒋宁疯狗一样的追杀, 非死即伤。
死了就算了, 这个梦境也就一了百了,反正唐颂这个时候已经觉得这个梦境早结束早好。
最怕的就是傅冬心半死不活,既不能救他, 又不肯放弃。
到时候的场景, 肯定是千凤国与天元国瞬间反目成仇, 本来两国之间关系就不怎么样,摇摇欲坠,一碰就碎,外面还有那些部落虎视眈眈,现在若是再雪上加霜,很快整个天下就会乱套。
太儿戏了。
但唐颂却觉得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就会走到那一步。
傅冬心与蒋宁这两人,谁都不会是个明君,因为他们没有谁的心里是真的放下天下人,权力在他们手中,只是用来得到或是维护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工具。
这个梦境若是到那个时候还没结束,他要再眼睁睁得看一遍生灵涂炭的场景?
蒋宁要是能收手早收了,面对唐颂的劝慰,他只是道:“如果当初你乖乖随我去边城,还有这么多的节外生枝?”
那时的他,是觉得多幸福啊,马上就能和喜欢的人双宿双栖,即使对方不喜欢他,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啊,只要他努力。
“你就非要这么执着?”唐颂不解了,这人的执念比他对食物的还要重,不就是喜欢的人没喜欢自己么,现实生活中那么多人都在失恋,怎么偏偏这人承受能力差?
“是。”蒋宁斩钉截铁得说:“那些试图帮你离开我的,都要死,傅冬心是一个,蒋澜,宇文捷通通都要死!”
“你?!”唐颂气急,他还想说话,但蒋宁却没心思再与他说下去了,傅冬心还没死,蒋澜与宇文捷那些人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事情没一件让他顺心的!
蒋澜等人没有如蒋宁所想般远离燕京,他们呆的庄园只在燕京城外十几里罢了。
他们一直有与傅冬心联系,但蒋宁将皇宫,尤其是唐颂呆的天寄宫把控得太牢了,能出入其间的,都是他的心腹,蒋澜等根本就不能查探出唐颂的状况。
“朕是真没想到这蒋宁狼子野心,居然还敢叫人冒充朕!”宇文捷即使被逼到如此境地,身上的气势却依旧如猛虎般锐利,就连两鬓的白发,也阻挡不住他的鹰隼般的目光。
“现在整个朝堂众人都没发现皇上换了个人,再任由蒋宁这般收揽权势下去,到时候即使他们发现了,也无能为力。”
所有跟着宇文捷的人都忧心忡忡,他们也不知该庆幸蒋宁没直接篡位,夺了宇文家的皇位,还是该恨他诡计多端,心狠手辣。
“千凤国的傅冬心应该快到了,有他的支持,我们一定能杀了蒋宁!”
蒋澜听到有人这样说,犹豫了会,陡然跪在宇文捷面前:“皇上,臣女斗胆,恳亲皇上能饶过蒋宁一命。”
“他虽然大逆不道,可总归只是为了七皇子……”
“为了小七?这还不足以他死一万次么?”宇文捷只要一想到他的小七在蒋宁手里,不知道受着怎样的侮辱,小七的身子还不好,这般折腾,不知道还能否养得回来。
蒋澜说:“可……”
宇文捷:“这件事没得商量。“
留着蒋宁的命这不是让小七膈应么?
只不过说了这么多,一切的前提,还是要等到傅冬心的支援。
又过了半个月,傅冬心才风尘仆仆得赶到。至于另一队人马,早就全军覆没,那易容成傅冬心的侍卫,还被蒋宁砍了头,提到了唐颂的面前。
把唐颂生生得又吓病在床,心里叫苦不迭,抱着糖果不知道哭了几次了。
就算他独自长大,但在糖果的照顾下,哪有见过这样的血腥东西,血是见过,尸体也见过,残肢断臂在战争年代,远距离也瞥到过,可这样血淋淋的头,这么近距离的还是头一遭!更何况那侍卫顶着的,还是傅冬心的头。
唐颂吐了许久,卧病在床,几乎就快奄奄一息了。
“傅冬心也死了,接下来就是宇文捷,蒋澜,那些与我作对的,阿逸,你就瞧着,你能依靠的也只能是我。”
蒋宁边亲手替唐颂清理污秽,边说着,语气森冷。
唐颂懒得与他说话,将头别到一边。
蒋宁一点儿也不计较他的动作,重新将他收拾干净安顿好后,又匆匆离开了天寄宫,一下子这么容易就杀了傅冬心,他又觉得太蹊跷。
而且心里不详的预感逐日增加,他大概知道自己肆意不了多久了,也不执着治好唐颂的身子,反正他到时候活不了,倒不如去地底下,再去取得对方的原谅。
宇文捷见到了傅冬心,以及他身后的稀疏数人,心里一凉,但面上还是笑着寒暄。
傅冬心念他是唐颂的父皇,态度自然不错。
两人聊了几句,宇文捷心里的疑虑是越来越大,终于在傅冬心问唐颂的情况时,皱着眉道:“朕觉着四皇子为何如此熟悉,你到底是傅冬生,还是傅冬心?”
“皇上真是目光如炬。”傅冬心淡淡一笑,不带一丝被认出的尴尬,“我若说,最开始是傅冬生,但现在是傅冬心,皇上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