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充满了喜爱,却又好像是惋惜:“每年栀子花开的时候,那味儿极香,香得啊!掸都掸不开,所以,文雅人都不喜欢它,觉得它品格不高,可你知道,栀子花是怎么说的吗?
张斯咏坐直了身子,看着他俩一字一顿的说道:“它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所以,不要觉得世界充满了恶意,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是蛆,就觉得全世界是一个大粪池。别人怎么说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人!”
张斯咏的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直到放学,三个人之间也没有说一句话。
放学临走之前,张斯咏拍了拍姜溪桥的肩膀,只给他留了一句:“人这一生,很多事情,就介于不说憋屈、说了矫情之间,其实,何必考虑那么多,人生自古谁无死,反正都会死,想爱就爱呗!”
这句话对姜溪桥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至少当殷亭晚发现他在吃完饭后,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原本窃喜的心就变为担忧了。
其实从告白完之后,他心里也很着急,但他从来都没打算用拔苗助长的方式帮姜溪桥想清楚,这世上只有这个人,是他心甘情愿并且毫无怨言想要等待的。
所以在睡觉之前,他对着正准备换衣服的姜溪桥说道:“一起出去走走吧?”
姜溪桥脱毛衣的手顿了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在他的恳切眼神里点下了头。
下过大雪的胡同巷子里,自成一方纯白且安静的天地,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难得享受这份静谧的两个人谁也不肯打破这种和谐,沿着小小的巷子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
天空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快到打水的院子的时候,殷亭晚却突然停住了脚。跟在他身后的姜溪桥也一道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殷亭晚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他说道:“张斯咏的话,你不用放心上!”
闻言,姜溪桥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这样,你我也不必走上世人所说的邪道!”
“这条路确实不太正当笔直,你说的邪道一词也无可反驳!”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姜溪桥第一次不再逃避,反而咄咄逼人的盘问道:“就算,我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你,你也还是要等下去吗?”
殷亭晚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对我来说,你会爱自己,就够了,那和爱我,是一件事!”
姜溪桥低头看着雪地,静静落下的雪花打着身上,神色倏忽的呢喃道:“值得吗?”
殷亭晚看着姜溪桥的发旋,黑色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影,却好似倒映出了整个世界:“只要是你,就算等一辈子,我也愿意!”
飘扬的雪花在姜溪桥和殷亭晚之间蒙上了一层纱,世界好像越发安静下来,静得他都能听见自己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心跳。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一个在他人生中,第一位告白的男x_ing。他很清醒的知道,面前的人跟自己一样,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
然而越发激动跳跃起来的心脏,却好像根本听不到,那些他往日顾虑着的世俗意见和对未来的担忧。
他的理智和心好像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拼命的跟自己说那条道路是多么的艰难,一旦踏了上去,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你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也许路旁满是荆棘,也许走到最后,你们还是会迫于世俗的压力分开。而留给你的,除了那一段还不知道是苦是甜的回忆,剩下的可能只有鲜血淋淋的满身疮痍。
然而心却只有一句回答——我爱他!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却胜过了所有理智的话语。
也许,斯咏说的是对的!
姜溪桥看着眼前的人想到:喜欢胜过所有道理,原则也抵不过我乐意。
殷亭晚抬头望了望夜空,白色的雪花好像给深蓝色的夜空点缀上了珍珠,呼吸之间,都能清楚的看见自己呼出的热气,他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姜溪桥,伸手帮他拂去了头发上的积雪,顺手带上了羽绒服的帽子,笑着说:“雪下大了,咱们回吧?”
说完转过身准备往家的方向走,抬脚的瞬间,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回头看向手的主人,疑惑的看着他,然后他看见那人抬起了头,露出了那个曾让他心动的微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考虑好了!”
殷亭晚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看向那个像精灵一样的男子。
姜溪桥垫脚靠近,侧头在他耳边轻声道:“答案很长,我准备用一生的时间来回答,你——准备好要听了吗?”
那一瞬间,殷亭晚好像看见了漫天飞舞的蝴蝶,心跳的声音越发清晰可闻。
他无法控制的扬起了嘴角,眼中的世界里,只余下了对方的身影,一字一句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那么,姜溪桥先生,余生——请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各位小天使不用等了
第38章
回答完后的殷亭晚好像陷入了某种奇妙的境界里,一直扬起嘴角傻笑。
“乐傻了?”看他这样,姜溪桥勾起了嘴角,歪着脑袋调皮的说道。
回过神来的殷亭晚大笑起来,一把抱起姜溪桥,兴奋的转了个圈。
“汪汪汪!”
大笑声引来了路边人家的狗狂吠,吵得原本安静的小巷立马充满了喝骂声,看见旁边的院子陆续亮起了灯光,罪魁祸首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随即拔腿就跑。
到了没有人家的空旷地,两个人才停住了脚,喘着气看向对方,终于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朗朗的笑声在纷扬的大雪里,和雪花一起被吹了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