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无语,却又懒得跟对方计较,用最简单干脆的方式帮人点了烟。
“谢谢。”十束白说,“顺便恭喜,你已经能够做出用超能力点烟这种细致的操控了。”
周防尊用鼻音表示了他的不以为意。
“既然抢了你的烟,我也不好占便宜,这样吧,送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如何。”
“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十束白把那根点着了的烟仔细端详了一番,神色淡然,“前任赤王不是被前任青王杀掉的吗,为了防止赤王掉剑。”
“如果未来我也会掉剑,那么,赤王阁下就可以为你的前任报仇了。”
周防尊忽然瞠目,眼里除了震惊以外,还有着更明显的恼怒。
不过,在他开口前,说出这番话的少年又迅速改口了:“开玩笑的。”
可周防尊的怒意丝毫未减,他们俩其实都明白,这可不是什么“玩笑”,少年借着这个机会,隐晦,却又认真地向他提议。
而他——
“行啊,到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你解决掉。”
“啧,希望下场不会是我们同归于尽。”
十束白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赤王,下一秒就不再搭理还躺着的这人了。
追过来的花早没了灵气,说明那个“他”已经离开了,只留下花海中央形成一条长线的金黄色的花影。十束白把没掉灰的烟随手塞给周防尊,弯腰,再起身时,怀里便搂着一大捧金灿灿的野花,接着便自顾自地离开了,把赤王一个人丢在山坡那儿。
周防尊瞅了瞅被人从香烟替换成恶搞专用的香烟棒棒糖,眉头紧皱着,却还是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他撑起身子坐起来,目光还停留在少年的背影上。
所凝望的,深藏在那副躯壳之下的,是一道最为孤独的灵魂。
即使从抗拒交流慢慢变得能够亲近,仍旧没有人知道他真正所想的是什么,他的过去与未来,亦无处探寻。
谁能与他同行?
他的归处又有谁能得知。
大概只有现在,他抱着花远去的时候,轮廓柔和,步履轻快。
*****
十束白逗留在银魂剧组并非玩忽职守,因他暂时有空,便帮忙去后山摘了些花做等会儿能排得上用场的道具。带着花回来后,就要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去更衣室换戏服,准备拍主角成年后的第一幕戏了。
正是个大热天,他却要戴上厚厚一层头套,只因为主角“高杉白”的设定是长发扎辫子,连辫子扎上面一点儿都不行,必须要用一根头绳绑在耳后,让黑亮的长发稍斜一点披散在身前。
与他同时上场的,还有亲自出马的投资方、导演及自称男主角的银发男子(银发男子:“喂!!”)。这个被相当随意地拼凑起来的剧组内部,其他工作人员还以为有钱人们只是图开心随便拍个电视剧,原本对此剧——以及导演等人的演技毫无期待,结果等主演们换完衣服出来,眼睛都要瞪圆了。
不仅完全没有违和感,男人们连妆都没化,亮相之时,极其强大的气场便扑头盖脸地压来,全然如同那些个人物走出了剧本,就站在众人视线之中。
在一派惊叹声中,长发的十束白走到那四人面前。
目光交触,似有感慨,似有怀念。
“现在开始就是大人们的表演了吧。”难得沉稳下来的坂本辰马低声说。
“哦哦哦,都给我全力以赴哦!”
把长剑抗在肩头的白夜叉懒洋洋地道:“真把自己当导演了,你现在的设定是逃跑小太郎,不要给自己加戏啊混蛋。”
“攘夷战争……吗。”
十束白轻声低语。
他抬首,视线恰与高杉晋助撞在一起。
男人把眼罩解开了,露出瞳色没有光泽那一只眼睛,眼下还留有经年的伤疤。但这样的他,仿佛正是用完好无损的双目直视向十束白——还是,高杉白。
“知道最后的结局吗?”
“我看过剧本,是一个悲剧。”
“对。”
男人忽然勾唇。
是悲剧没错。
但是——
历时三个月余,《银魂》拍完了除落幕那几分钟的所有剧情,而这部剧,终于将在今日下午彻底结束。
黄昏,晚霞,悬空的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