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吧。”她小声说着,鼓起勇气,把胡乱塞进了止血贴绷带还有伤药的纸盒塞给了这个比她瘦小得多的孩子手里。
在这样的幻境里,似乎只有这个小女孩儿看见了他额头上明显被重物砸出的包,还有过短的袖子外面裸/露出的乌青。
“……”
结果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包括谢谢。
当然,那个纸盒最终也没有被人带走。
他长到五岁的那一年,突然生了一场重病。
染病的原因不重要,毕竟根本没人会在意他为什么会得病,只要看到他气息奄奄地蜷缩在小床上,面色一片死灰,被他“折磨”了这么久的父母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了。
医院肯定是不会去的,没钱,也没必要。他的父亲简直欣喜若狂,连慢慢等他病死的耐心都没有,直接去孤儿院领来了一个健康还很活泼的孩子,也是个男孩儿,甚至当天就为那个领养的男孩儿登记了名字——十束多多良,比那个不耐烦地随口一提的十束白用心多了。
不过,这对可怜的夫妇并没有迎来期盼的幸福。
不止是那个看着就活不过今年的亲生儿子残喘了好些日子,竟然没有咽气,反而挣扎着活过来了。还有一个莫大的灾难,做父亲的男人没过多久就染上了赌瘾,把家里为数不多的存款全赔在了赌场,做母亲的女人实在忍受不了男人嗜赌和赌输后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毅然选择了跟他离婚。
离开这个家的那一天,她带走了零碎的很多东西,却硬是狠心地没去管这时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的亲儿。同样是这一天,颓唐的男人在外面喝了很多酒,在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抢救无效,连一句遗言也没说得出口,便去世了。
灾难简直是接二连三地降临,到最后,这个家里,居然只剩下两个还未自立的孩童。
五岁的十束白,三岁的十束多多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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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像是在与所有不习惯随身携带雨伞出门的人作对,明明早上出门时还是阳光普照大地,才刚过午饭的时间,乌云便陡然替换了晴空,把来势汹汹的雨水尽数泼洒而下。
十束白就属于不会带伞出门的那大部分人之一。
不过,他现在正待在室内,很幸运地不会像街头那些在雨水的敲打下四散奔逃的路人那般狼狈。
只隔了一张长桌,明明有椅子却宁愿站着的男子面相颇为些年轻小帅,但头顶却显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中年危机,他却没有过多地关注自己发量稀疏的问题,此时,正飞快地翻着堆在桌上的白花花的剧本,嘴边唾沫横飞。
“看看,瞧瞧看,这些可都是我为你精心挑选出来的剧本。这个,时代剧,名导演指导,投资方从不小气,就是角色戏份少了一点,没关系嘛!你可以随便演演就当做积淀嘛。啥情况,一点也不动心?好吧,那看看这个——最吸粉的青春电影!我向你保证,演了这个到时候全国爱哭的小姑娘都会爱上你!听我说啊十束,你也到了向大屏幕冲刺的时候了,年轻人就是要有冲劲儿呀……”
他在这儿热情激昂地说了大半天,自己都被自己勾勒出的宏图伟业激励到了,不由得落下感动的泪水。可是,当他终于舍得低头,看一眼劝说的正主时,却震惊地发现——对方的内心毫无波动,只在他的话音落下时,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哦,好。”
“所以呢,时代剧和青春电影,挑哪个?”男人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