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居新心中又梗上一码事,想到白鹤,便想到师兄,想到师兄,便想到他昨晚受的伤。
可接着一声惊呼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棠扑上去攥住了宁宁的手。
与此同时宁宁的神情也僵住了。
“戒指呢?”小棠大惊失色。
宁宁瞪大了眼睛,心里突然空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们……你们没有取下来吗……”
“没有……”小棠攥紧了她的手。他记得很清楚,在海上时,他看到宁宁还带着那个戒指,心里还多了些异样的情愫。
“怎么办……”
海滩,方莹微笑着看着埋在沙子里金灿灿的大戒指:
“有意思呢。这戒指好眼熟啊。在谁手上见到过吧?”
蔡居诚醒来时是下午。日军医院刺鼻的酒精味灌入脑中,睁开眼就看到白茫茫的墙,冷漠的宣告着生命的脆弱。
肩上是贯穿伤,止血还不算晚。看到他醒来,日本小护士匆匆鞠了一躬跑出病房,接着伊藤长官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居诚君,你醒了。”
蔡居诚刚要起身,伊藤摇摇手,医生搬了凳子在床边,老头就近坐下,一直皱着眉。
“先生……抱歉。”
“这不是你的问题。”伊藤揉着脑门,分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薛一仁已经下狱了,是他签发了一张手令,我们会仔细查的。刚刚方组长来电,她发现了一些有力的证据,想来不会很晚破案。”
“先生,扬子江中段学生都安排好了。可是这时候仓库炸了……该怎么办?”
伊藤长长叹了一口气,半晌压低了声音。
“居诚君,帝国还有最早的一批试验品,虽然不成熟,更难控制,但仍然可以投入,我已经派藤田先生去调了。但白鸦计划显然已经暴露,我们需要更快的速度。”
蔡居诚垂下眼眸,轻轻点头:“只要藤田先生安排好,学生可以马上与扬子江上游去商议。况且林家大小姐如今在沪上,如果来得及,可以请她放行。”蔡居诚抬眼:“就说……学生有一批私货要运。”
伊藤皱眉思索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居诚君,此事若不成,恐怕我在沪上也呆不久了,帝国不允许这么多失误的。”
蔡居诚低头:“先生放心,学生明白。”
伊藤长官离开不久,病房里电话响了。
“蔡处您醒了!没事了吧?”
蔡居诚无奈叹了口气:“一点小伤而已。你派车来吧,我要回办公室。”
不想电话那边秦可情却说:“您等一下,外面下雨了,我开车过去,把你的衣服也带着。”说完她便急匆匆扣了电话。蔡居诚茫然的听着“嘟嘟”声,心里奇怪她这是要干什么。
徐如林这时也刚刚出门,与秦可情在走廊装上。他看到秦可情推开蔡居诚办公室的门好奇问了一句。
“蔡处醒了,我给他拿件厚衣服过去。”
徐如林撇了撇嘴:“阿情啊,不是我说你,你那天都看见蔡处跟林大小姐……是吧,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秦可情“呸”了一声,脸色瞬间僵硬的不行,嘴上还不认输:“他还没结婚呢,最后还不一定呢!”说着转身摔了副处办公室的门。徐如林啧啧几声,摇着头出门:
“弟兄们快走!不然你们方大组长要生气了!”
不论戒指如何,邱居新四人还是按照约定离开小院。蔓薇往江南张氏一家分药铺去,邱居新去了钱氏仓库,宁宁跟着萧居棠往萧氏的船场去。
行动处匆匆忙忙感到林公馆,才知道堂小姐大小姐都出去了,又拖了许久才找到萧氏的船场,进门正看到萧居棠和林宁宁激烈的讨论着合作问题。
“哎?徐老兄?”小棠一副诧异的样子,走上前去:“怎么还带了行动组的弟兄们?”
徐如林微笑的看了眼小棠和宁宁:“方大组长要见二位呢,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去了林公馆没见到堂小姐,才知道两位在这里呢。”
“找我?”宁宁心底冰冷冰冷,整个人虚的快要站不住了。手缩在大衣袖子里,好在徐如林并没有在意。
“两位,走一趟吧。去了就知道了。”徐如林虽然对于方莹支使他还一件事不说非常恼火,但毕竟她这是查案,也不好说什么。何况要带这两位贵公子贵小姐,怎么想自己都没好处。
萧居棠暗中拉住她的手:“那走吧。”
秦可情接了蔡居诚飞快地开车往回走,路上她不停的看后视镜。
“方姐说在沙滩上捡着一个大金戒指,应该是炸仓库那人的。她已经派人去带嫌疑犯了。”
蔡居诚脑子都不用动,炸仓库,大金戒指,一定是宁宁不小心遗落的。
他心里堵的烦躁,这一时半会怎么能把她捞出来才是问题。
等他回到办公室,远远从窗前看到,方莹的车也到了。他焦急的坐在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沪东银行的号码,可又马上挂断。
来不及的。不可能现在另外找个戒指来。
难不成要动用联络网其他部分组织营救?
朴叔的死一直梗在他心里,他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暴露的。他脑中只有一个声音,绝对,绝对不可以再有其他的同志发生危险了。
这是他沉浮于特务处,最大的意义所在。
蔡居诚拉开抽屉,印章盒子里扒拉出一个最不起眼的方形印章。
那是当时在琼台观,朴道生临死前塞到他口袋里的。这个印章刻着一个篆体的“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