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同勋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钟千艺就接管了自己的饮食起居。只记得那一天放学,他被平时就看他不顺眼的一个同班同学堵了个正着,对方仗着地利人和,不知从哪叫来了三四个人,平时打架从不眨眼的廖同勋这次架打的自然落了下风。可他仗着人高臂长,倒也没吃多少亏。对方眼见着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却没占着便宜,一时急了眼,抄起酒瓶子就冲着廖同勋头上砸过来。
而那时廖同勋刚刚撂倒一个比他块头大多了的胖子。
他自知这次脑袋是要开了瓢了,不自觉的一闭眼,心里却不断的提醒自己,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挨打也不能掉了价。
可是当他睁开眼,取代了疼痛的却是一张带血的陌生脸庞。就在刚才,这张脸,阿不,这个人,硬生生的用脑袋替廖同勋挡住了即将砸下来的酒瓶。
后来很多事情都从廖同勋的记忆力抹去了,比如那场惨烈的群架是如何收场。可是有些事情却在他的脑海里越发清晰。比如说钟千艺那钟被鲜血模糊了的清秀面庞。
那时的廖同勋并不知道钟千艺为什么会在那里,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替他挨这一下,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但是他知道,这浓墨重彩的一笔,画出了他和钟千艺的起点。那些青葱年华,那些意气风发,那些深藏在心里的不予人知,就在那个充满了血腥味的午后,拉开了帷幕。
第2章 重逢自是有情痴
钟千艺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按下闹钟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睡了两三个小时。公司早上有重要的决策会议要开,分管总经理和各部门的总监都会参加,他断然不能迟到。
照例为廖同勋打点好一切,他比平时早一个小时出了门。
作为昨天帮他把廖同勋接回家的答谢,沈陆颐指气使的要求钟大总监早上来接他上班,以弥补他因为加班外加某些特殊原因而被压迫到很少的睡眠时间。
沈陆家离的并不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可是沈陆家附近有一家非常好吃的粥铺,他特别喜欢拿它当早餐来吃。一份j-ir_ou_粥,再加上一笼汤包,每次吃的余生足矣的样子,都让钟千艺忍俊不禁。奈何这家店口碑甚好,从早上五点开始人就能排到两条街之外。每次沈陆都抱怨人多懒得排队,只好委屈了自己的嘴巴,对于美食只敢远观却鲜少亵玩。
钟千艺特意早出来一会儿,为的就是给那个嘴刁的主儿买早餐。
车拐进了沈陆家的小区,他才慢悠悠的给他打去了电话。
“我到了,你下来吧。给你带了j-ir_ou_粥和包子。”
钟千艺开车,沈陆就在车上专心致志的消灭早餐。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本来拥堵的上班路,也没有那么漫长。
等到快到公司,沈陆反而吞吞吐吐的神色怪异,仿佛囫囵吞了个j-i蛋噎着了一般。
“那个...钟总监...”看着钟千艺熟悉的拉起手刹,把墨镜放回眼镜盒,他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开口。“你的那个‘痴心绝对’从国外回来了,你知道吗?”
钟千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月之前,那个人就已经把他的归期发到了他手机上。在外公派的r.ì子,也会每天微信他一天的所见所得,工作行程,甚至比不出差的时候两人的j_iao集还要多。
“杜明灿回来你不用这表情的吧?好像我和他血海深仇一见面就得厮杀似的。”
“我这不是怕你不胜其烦么,本来老老实实消停了一年多,他小子又回来了,我是担心他死心不改啊。”沈陆看钟千艺开门下车,也打开车门跟上
“哪那么多死心不改,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们不可能。”
沈陆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表面上还得装作平静如水,“那是啊钟总监,你看他杜明灿一钟笑嘻嘻的桃花脸,肯定是个花心的主。钟总监你要是跟他好了到时候肯定吃亏,还不如跟我呢。”
“那你陆爷这眉清目秀,温柔可人的,就不是个花心的主了?”钟千艺好笑的看着身后的沈陆,玩笑般的给了他一拳,“这都哪跟哪啊。”
“钟千艺你把话说清楚啊,什么叫温柔可人,我多爷们一人啊,哪里温柔,哪里可人了啊。”沈陆接着上前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看着钟千艺渐行渐远,沈陆才轻轻的叹口气,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要是认定了,那个人就是我的一辈子。”
良久,久到钟千艺发现他不见了回头寻他,他才迈开步子跟上。
那曾经许下的一辈子的承诺,就随风飘散成不为人知的秘密,在经年的兵慌马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埋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你不说,又有谁能知道?
会议的内容主要是围绕一件收购案进行的。钟千艺所在的公司前不久刚刚收购了一家口碑不错但是效益不佳的小公司,对于这件事情,钟千艺跟沈陆念叨了整整一个星期,来表达他心里数以万计的不理解不赞同。说穿了这家公司除了前几年在业界留下的良好印象以及品牌形象外,就剩下了一屁股烂账和难以适应新环境的产品。在钟千艺看来,实在是无利可图。
于是整个会议,钟千艺就在沈陆生拉硬拽的阐述这家公司的运营策略中,昏昏欲睡。
“至于产品方面,我建议,全力清仓旧款,跟随大环境作出产品调整,任何的营销,都不如强有力的产品能够站得住脚。”产品经理接着沈陆的话继续说道。
“可是你所谓的‘全力清仓’,要花多少钱你知道么?不说已经在库的产品,还没有付给供应商的钱,就超过一个亿。这公司易主的当下,人心惶惶,要账的都能从这排队排到十条街开外了。咱们这钱都丁丁卯卯的规划好了,上哪里去凑这一个亿?”钟千艺看了看面前脸红脖子粗的产品经理,继续说道,“生产新产品,可眼下这情况,又有哪个供应商接受先到货后付款的模式?拖人家的钱拖了那么久,在这个圈子里,还有哪家相信咱们?”
“催账的都快打到我家门口了。我只是一个管钱的,可钱又不是我的。”那是钟千艺最近经常放在嘴上的口头禅,跟沈陆念叨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