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并不是y-in庙的问题。
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他撞邪了!而且是很严重的y-in邪。
张麟乐对这个认识稍微晚了点。周遭的烛光陆续被点燃,全部通红,整个大殿内的诵经声越来越大,空旷尖锐,震得耳痛,像有人拿了一面大锤,狠狠地敲击他的两片耳膜,连面部的神经也被带得紧张,脸上止不住痉挛,头痛欲裂。
“哐当”一声,一对鸳鸯钺掉在了地上,张麟乐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讼经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痛苦地抬头,看向殿内正中的佛像。
只见佛像闭着眼,面容平静,嘴巴不停地张合,就在张麟乐投去视线之际,诵经声又大了几分,响彻大殿,张麟乐觉得如果他再不反击,成聋子还算轻的,此刻他的脑子里就像沸水被烧开了般,很快就要炸裂了。
最为关键的是,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幻象了。
张麟乐眼睛血红,身上的力气正在一丝一丝离开,他好不容易才吊起最后那一点儿精气神,捡起了地上的鸳鸯钺,强忍剧痛,低吼一声,三步并两步跨上供奉台,将手里的鸳鸯钺朝佛像的脸部狠狠地投掷过去。
鸳鸯钺刚好c-h-a|进了佛像的嘴巴,诡异地诵经声戛然而止,鸳鸯钺便勾着佛像的嘴唇滚了下来。
张麟乐也从供奉台跌落下来,倒在鸳鸯钺的旁边,整个大殿恢复到死一般的平静,连一丝风都没有,就像他才进来的那一刻。
但他知道,刚才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才经历了一场折磨,手里的手电筒滚到了墙角,而满身虚汗的他有些脱力,需要躺在地上多休息一会儿才能恢复。
接下去会是什么?张麟乐被脑海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问句给吓了一跳,他咬紧了下唇,想要拉回注意力,但很快,脑子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黑暗一时间无限延伸了张麟乐的想象力,直戳他的恐惧点。
其实张麟乐从小习武胆子算大的,不惧任何y-in邪,如果他怕脏东西,就不会坚定地选择这一行了。
比起y-in邪,反倒是能见到活东西更让他印象深刻。
小时候,张麟乐的父亲带他去动物园,在老虎区,大家都围着钢化玻璃在看老虎,有一只老虎离钢化玻璃很近,低声咆哮着走来走去。
张麟乐就站在玻璃外看着老虎,而老虎也停下来盯着张麟乐,黄黑色瞳孔显得异常凶横,那直勾勾的目光炯炯有神,散发着猎食的信号。
张麟乐毛骨悚然,就在他觉得自己是老虎的口中食物时,老虎毫无预警地隔着玻璃扑向了他。
钢化玻璃坚固,老虎被拦了下来,但它那慑人的眼神与凶猛地猎捕姿态,别说是幼时的张麟乐,连周遭的成年人都大声尖叫着退后了好几步。
吓呆住的张麟乐一声未哭,就被父亲匆匆地带出了动物园。
人们常说童年的y-in影对人的成长会造成影响,其实y-in影这个词较为广泛,任何惊吓都极有可能伤害幼儿的心灵。
这猛虎攻击,在张麟乐长大的过程中被渐渐淡化,只是他偶尔会梦见气势汹汹的老虎露出尖牙,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过来。
遇到这种情况,惊醒的张麟乐会自我调侃,文王梦飞熊而得姜太公,他梦飞虎,应该预示着他以后取一个老婆会是母老虎吧。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张麟乐知道他害怕老虎不过是童年的一种不好记忆而已,毕竟老虎隔着玻璃,大家都是安全的。
但此刻,在这恐怖的黑暗中,这块记忆突然就冒出来了,任张麟乐如何压制都不管事儿,那“如果没有玻璃,老虎会撕碎了他”的想法塞满了整颗脑袋。
“庙宇的门会打开,听到吼声......”
“外面有一头巨大的老虎........”
“它进来了,贪婪而凶残地四处张望。”
张麟乐恨不得拿个木奉槌敲晕自己,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可惜连找木奉槌的时间都没有了。
寺庙的门被吹开,一头吊睛白虎站在门外,低吼着看向张麟乐,抬起了粗壮的前爪走入正殿。
老虎脚上的爪子比钢刀还锋利,脸上横向的黄黑条纹彰显着它的残暴,咧嘴间白须下利齿便露了出来。
张麟乐轻咳了一声,坐着向后退了一步,腿有些软。
老虎低头凝视着张麟乐,眼神如饥似渴,一声长啸,那声音低沉空旷,在庙宇的每个角落激荡,形成毛骨悚然的回音。
第30章 第一个任务
张麟乐明白,庞然大物低头贪婪地凝视,表示它已经找准了目标,准备发动袭击了。
人与虎斗,完全没有胜算。单说攻击,老虎应该是食物链的顶端,强大的掌力与咬合力,秒杀一切动物。张麟乐不是武松,这个世界上也根本不可能有武松,况且,老虎还是张麟乐童年的梦魇,是他难以压制的恐惧。
但张麟乐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从他习武开始,就练筑了坚定的目标感与不服输的态度,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胜算,他也要尽力争取。现在唯有抛开恐惧,全力一搏。
张麟乐捡起一旁的鸳鸯钺站了起来,钺上的刀片闪着冷光,老虎盯着张麟乐手里的兵器,不耐烦地低吼着,鼻息极重。
突然,老虎前爪离地,向张麟乐扑了过来,直指咽喉。
张麟乐在老虎四脚腾空之前已经做了预判,他就地一滚,将其中一支钺飞了出去。
老虎看到有银闪闪的东西袭来,烦躁地挥舞着爪子,刚好碰上了钺的刀锋。
老虎狂叫一声扑倒在地,随着老虎一并落下的,还有一只血淋淋的钺。老虎的右爪被削断了一大半,不过还连着皮儿,血像开了闸的水管不停地向外喷。
张麟乐捏紧了手里唯一的一把钺,老虎痛得乱嚎,叫声震耳欲聋,连庙宇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也激发了野兽的怒意,它转头看向张麟乐,眼里的瞳仁竖成了一条线,散发着浓浓的杀意,恨不得将这个人连咬带撕,拍成粉渣。
张麟乐也警惕地看着老虎,抬起了手里唯一一只钺,做好了同老虎殊死一搏的准备。一人一虎互相用眼神做着试探,张麟乐突发奇想:这个畜生会不会使诈?
跛脚老虎再次扑向张麟乐,强烈的预感制止住了张麟乐出手的冲动。
果然,老虎留了力,跳到一半便改变了进攻的路线,如果刚才张麟乐贸然出手,那兵刃绝对会错过老虎。
张麟乐看着老虎嚎叫着发了狂般扑向自己,野兽的牙尖与摄人的瞳孔近在眼前,速度极快,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但那短短的一秒钟又被他分割成了无数帧。
再等等,不要急,再等等!一定要找到最好的攻击位置。
一直挨到双方相距不足一米时,张麟乐才发动了反击,将刀刃投掷过去。
本来张麟乐冲着老虎的脖子下刀,但鸳鸯钺抛出去后,老虎防卫x_ing地低头,鸳鸯钺没能割开野兽的气管,却击中了老虎的一只眼睛。
“背!”张麟乐丢出唯一的一只鸳鸯钺后准备逃开,而野兽的攻击在力量与速度上明显优于人类,哪怕受了伤,依旧雄风不减,朝张麟乐一掌拍去。
老虎的掌力可以拍断一头水牛的腰骨。张麟乐闪躲不及,心里“咯噔”一下,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满鼻都是血腥与野兽的s_ao味,就在张麟乐决定不要命的抡起拳头,准备j-i蛋碰石头时,突感前方夹杂了一股凌冽的厉风向他逼来。
“还有其他人?”
张麟乐看到一条黑色的长鞭向他扫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朝老虎袭去。
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迅速绕上了老虎的脖子。
鞭子被人一紧,老虎便一下侧翻倒地。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握鞭子的人是武松吗?力气这么大,把老虎都掀翻了?随即,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是一条刺鞭,锋锐的刀尖密密麻麻地倒栽在鞭子上,像鞭子的鳞片,一旦使用者用鞭子发动进攻时,刀片便全部竖了起来。
刚才套住脖子那一下,数十只刀片已经c-h-a入了老虎的颈子,隔断了它的颈动脉,像一个没有头盔的血滴子。
老虎挣扎了几下便睁眼不动了。大量的血从脖子淌了出来,浸s-hi了青砖地面,流入砖头想接的缝隙,顺着一块接一块的缝隙,流到了大门前站着的男人脚下。
屋外清冷的月牙与削尖的佛塔成了持鞭人的背景。
一个清瘦y-in柔的男人如杀神般踱步而至,他的手一抬,鞭子便如吐着信子的蛇,灵巧地从烂泥般的老虎脖子绕退,回到了自家主人的手里。
这个看似单薄的男人轮廓很深,眼眸像画了眼线般特别有神,带着几分妖异。
他随意地握着黑鞭,表情淡淡的,像古代西域的人在玩蛇,鞭上残余的血就顺着他白皙而修长的食指滴落下来。
只是一瞬间,就迷了张麟乐的眼睛,这个雌雄莫辩,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人居然是个男人。
“收拾一个畜生也要这么久?”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媚气。
“你是.......”
“柴子洋。”男人踱步进来:“玄冥最近不是选了几个好苗子,就你这能耐?”
张麟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人就是他一直想见到的日行柴子洋,但他印象中的前辈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
那表情与问话,十足的骄傲与目中无人。
徐栩说错了,这人可不是什么柴犬,分明就是一只高傲而冷淡的孔雀。这个人更不可能是......
“你叫什么名字?”柴子洋看人不搭话,皱起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