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最爱吃的东西,伊丽莎白不禁神情陶醉,究竟是多么聪明的人才能制造出糖这种又甜又令人心情愉悦的调料。
江心言傻乎乎地点头,丝毫没看出来媳妇儿脸上对她的期待。
“上次奥洛说城里裁缝一年赚不到三十英镑,假设每个月工资是两英镑,那么……这些糖相当于三个月工资。”数学不好的她必须要掰着手指头慢慢算,才能弄明白。
伊丽莎白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丽兹,你让我记这些……”
“免得你再出门带个一千镑闹笑话。”
“……”
半晌没了声儿,侧目一看,她的宝贝小妻子气呼呼地瞪着她,唇瓣撅得褶皱泛白,默默地捶了她一拳:“搞半天,你在笑我!”
“没有,宝贝,我发誓。”耳根蹭蹭她光洁饱满的额头,送上一个香吻。“其实呢,我是想说,糖很贵。”
“我知道啊……”
说着翻了个白眼,在她下巴狠狠地啃|咬,留下密密麻麻的牙印。“再贵也不影响你天天喝甜牛n_ai,不是么,你个资|本家,哼。”
小玫瑰咬人可疼了。
伊丽莎白轻皱起眉,无奈地笑着求饶:“我投降,心言,别咬了,我说实话好不好?”
“还有实话??”
点头,犹豫几番斟酌着词句,轻声道:“你知道你们家乡的制糖方法吗?”
怔愣……
好像是从甘蔗里面来提取糖?
难得见到高傲的女王底气不足,江心言那点恶趣味瞬间被激发了出来,狡黠一笑,爬|坐起来:“嘿嘿,我知道呀,你求我,我就说。”
“心言,要乖。”耐心地哄着。
“不行不行,这么宝贵的秘方,怎么可以轻易说出来,那样不就断了我祖国的财路?哼~”
小玫瑰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猴儿精。
伊丽莎白头疼地捏住她的下巴,好脾气地诱导:“我最爱的就是糖了,如果英格兰能自主生产多好,心言,你忍心看着我喝不加糖的牛n_ai吗?”
“你是想拿这个卖钱吧?”
“……”被一眼看穿。
软的不行,来硬的。
她清了清嗓子,板起面孔,可还不等严肃起来,江心言就挣脱了她的桎梏,缩着身子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伊丽莎白按住她捣乱的小手,有点喘:“别……唉,你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家伙。”
“有感觉了?”不怀好意地笑笑。
无奈,把裙子系|好,很不想承认地点了点头。
马车的空间有限,不太方便“办|事”,而且万一被外面护送的侍卫听见就不好了,江心言知道分寸,也就没再闹她,乖乖地坐好。
“我家乡的糖是从一种叫甘蔗的植物里面提取的,长得像竹竿,很长,削皮后切成几段咬着吃,汁水很甜,但是怎么从里面提取,我也不太清楚…”挠了挠头发,歪在媳妇儿怀里,吻着她的手心。
“甘蔗?”重复了一遍,确定这是个陌生的词汇,伊丽莎白陷入了迷茫,疑惑道:“那怎样种植呢?”
“那是热带作物,这里气候太冷了。”
“……”
“不过可以种甜菜啊!”江心言故意卖了个关子,笑嘻嘻地捏起她的脸,“甜菜根含糖,你叫几个农民研究下如何提取,或者直接用甜菜根熬汤当做调料,不比蔗糖差。”
这就是文科生的好处了。
当初背经济作物的时候痛苦不堪,没想到若干年后能派上用场,还极有可能是改变历史的用处。
“甜菜…?”
英格兰境内的确有这个东西,只不过是下等贫民餐桌上的菜肴。
伊丽莎白觉得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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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特福德郡,哈特菲尔德庄园。
这里是伊丽莎白童年住过的地方,剪裁规整的英式园林里绿植缭绕,门前是一座立有天使雕像的石头喷泉,汩汩清澈透明的水帘汇落幽底,旁边有一棵高大粗壮枝繁叶茂的橡树。
前年冬天,就在这棵橡树下,伊丽莎白收到了象征英王权力的纹章戒指,宣告属于她的时代来临。
江心言围着橡树转了几圈,仿佛置身电影镜头里,脑海里不觉浮现几句话:
——我渴望的,已被毁灭
——我拥有的,必誓死捍卫
——我爱,然而被迫去恨
——我的内心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缄默
——爱,若要仁慈,必将残忍
这是十年后伊丽莎白写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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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遣散了大量仆人的缘故,这座皇家庄园显得格外冷清,仅有几个侍卫驻守在外面,定期会来几个侍女清理打扫,屋里一切装饰格局都没有变化,保留着伊丽莎白公主时期的风格。
“丽兹,你带我来这干嘛?”
踏入庄园正屋,迎面一幅女人画像吸引了江心言的注意。
“喜欢这里吗?”
“不错,适合隐居养老~”
伊丽莎白朝着那幅画像走去,凝视许久,转过身,环顾周围再熟悉不过的环境,握住她的手:“我把它送给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封地,好吗?”
“啊?”
“哈特菲尔德……承载了我太多回忆,心言,我唯一遗憾的是你缺席了我的过去,但是幸好,你出席了我的未来。”
“……”
“所以,不要离开。”倾身将她笼罩在怀里,悠长的叹息淹没了惆怅,突然就变得脆弱。
江心言垂眸不语,任由她抱着,轻轻点了点头。
原本想说,她并没有缺席伊丽莎白的过去,那些只不过化作文字资料和影像记录刻在她的记忆里,可是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好像也没错,在伊丽莎白登基前的岁月里,并没有她的存在。
没能在那段最黑暗的时光里互相陪伴,是她最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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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庄园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一下子让伊丽莎白回到了少女时代,她拉着江心言去到每一个房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过去的生活,却绝口不提负能量的事,她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从庄园里出来,江心言拿到了一串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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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y-in天。
江心言拿着前几日就写好的信,交给宫廷信使,要他送去法国前王后玛丽-斯图亚特手里。尖嘴猴腮的小伙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拿着信走了。
办完这件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当下只要能让玛丽同意核准条约,她冒这个风险就是值得的。
于是她哼着小曲儿回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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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信还要寄吗?”
沃辛汉手上拿着拆开的信纸,那不怎么美观的手写体英文映入眼帘,显然出自一个没有受过正统教育的人的手。
火漆上的印章图案,是红龙与金狮。
任何进出王宫的信件,无一例外都会受到情报部门的监控,当信使把它交给沃辛汉,并且说明是谁寄的,他第一时间就让手下的人拆开阅读,而能做到无痕拆信再还原的,也只有他的情报组。
信上的内容让他大感惊讶,也生起一丝警觉。
随后,他把信交给了女王。
“当然。”
伊丽莎白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远眺,眼里心里却未能容纳进外面的风景。
小玫瑰,给她的政敌写信。
用上了“亲爱的玛丽”这种熟稔的称呼。
——如果你同意核准《爱丁堡条约》,我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预言,时间大概在四十二年后,你梦寐以求的情景终将实现。
想到信里这句话,她既无奈又心酸。
四十二年后,她七十岁,按照小玫瑰曾经在纸上写过的“未来”,那年她将会驾崩,至于“玛丽梦寐以求的情景”,除了夺取她的王冠,统一英、苏两国,还会是什么?
肩膀微微颤抖,绷不住了。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陛下……”
“信照送,我要看看玛丽会怎么回。”眼角沁出一滴晶莹,她眨了眨眼,满目红血丝渐渐褪去,声音依然镇定。
一个孤独的背影,挡住了全部。
“我不太相信江小姐会……”
“我也不信。”
“所以你务必确保她们的通信顺利,我要亲眼看到书面证据,否则,任何猜测都是虚假的。”
半晌,伊丽莎白转过身,冷凝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信纸上,倏然黯淡。
沃辛汉点了点头,将纸张叠好。
“对了,陛下,我想…请求您一件事。”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