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下)【完结】(45)

2019-04-29  作者|标签:日暮霜骨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西方罗曼

  这个发音怪异的东方人名字,她也是学了好几遍才学会,还有些不标准。

  “好吧,玛丽。”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屋子里忙碌的侍女,“这里交给她们吧,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带你参观。”

  “嗯,我正有此意,走。”

  踏出房门,玛丽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

  书房的大门被甩得发出一阵哀嚎,随着伊丽莎白带风的脚步而摇晃不止,然后被小心翼翼地合上,破碎的空气又凝结成块。

  “陛下……稍安勿躁…”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塞西尔,刚喘上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接下一句,抬头就撞上女王吃人般的眼神。

  “枢密院那帮老古董,简直…!”伊丽莎白双手撑在书桌边缘,额前青筋暴起,气得说不出话。

  塞西尔抹了把汗:“其实…他们也是为陛下着想,随意修改法律目前来说不太合适…或许再等几年…”

  “再等几天都不行!”

  “可是…您为什么非要改呢…‘j-i|j-ian|者有罪’是全欧洲都知道的常识,您公然跟传统对抗会影响到您的名声,还有…王位。”

  话音落下,凝结的空气仿佛裂开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冷风从中呼啸而过,席卷着脆弱的耳膜,然后一瞬间全部安静下来。

  伊丽莎白垂眸注视着桌上的地图,挂着英格兰旗帜的船已然遍布世界每个角落,她似乎对这句话充耳未闻。

  “我父亲曾公然与罗马教廷对抗,让他的子民脱离了地狱般的教会统治,做英格兰人自己的上帝,有人说他是为了一己私欲,也有人说他早有雄心壮志,然后他成功了,再然后又退缩了,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说到这里,她突然大笑起来,站直身体,背过去,看着窗外。

  “改|革从来都伴随着流血,总要有开创这条路的先行者,即使我父亲生前暴虐成x_ing,也不妨碍他被后人铭记,噢,当然,也有可能世人记住的是他娶了六个老婆,害死了五个。”

  “时间会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同样也会证明,我是对的,顺应时势者生,逆流而上者亡,我是亨利八世的女儿,我会像他一样被人们铭记。”

  泰晤士河面上往来行驶着大大小小的驳船,在这个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它见证着这座都城,这个王国的繁荣,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伊丽莎白松开交叠着握紧的手,转过身,灰眸流露一丝明媚的笑意:“先从废除‘j-i|j-ian|者死刑’这条法律开始,只要不死,不用酷刑,其他惩罚随意。”

  “陛下,您太仁慈了……”塞西尔的老脸皱成一团,为难地捋着胡子,“不过,我很高兴您能谨慎而行,毕竟这种事要慢慢来。”

  欧洲各国对待同x_ing恋的态度里——准确的说应该是被称为“j-i|j-ian|者”的男同x_ing恋,属英格兰最为苛刻,惩罚也最严厉,发现就是死,而颁布这条法律的是亨利八世。

  一直被无视成了透明人的沃辛汉,终于忍不住上前说了句话:“我赞同陛下的想法,可以改死刑为做苦工,以向上帝赎罪的形式,这样或许能解决那些贱业无人愿意从事的问题。”

  说完,他与伊丽莎白对视一眼,颔首。

  他知道女王是同x_ing恋,可能是出于私心才这么做,但这个法律也不是说废就能彻底废除的,与其冒着得罪议会的风险强行改|革,不如先想个折中的办法,其他的事,就交给后面的人去做了。

  塞西尔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先拟个Cao案给陛下过目,然后送去议会。”

  “等等。”沃辛汉突然叫住他,看向女王:“为了不引人注目,避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建议陛下看看有没有其他想修改的法律条文,一并拟出来再提交。”

  “没错,比如《济贫法》,谁当无业游民谁就是犯罪,禁止乞讨,强制劳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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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唠叨的“老父亲”一走,伊丽莎白不禁朝沃辛汉投去赞赏的目光,踱着步子走到他面前,微眯起眼:“你倒是挺有觉悟的,怎么,舍得丢下家里的娇妻进宫来?”

  “陛下有需要,我随时都在。”提到妻子,沃辛汉脸上难得出现一丁点羞涩。

  满意地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很好,现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请陛下吩咐。”

  “替我…监视心言。”

  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脸却缓缓移开,深吸的气息悄然吐出,松手,背过身。

  她又走回了窗户边,安静地凝望。

  沃辛汉听见一声轻盈的叹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却好像落在了他心上,明明很沉重。

  “您是不放心她和玛丽女王……”

  “怎么会,我很放心。”伊丽莎白面朝窗户微笑着,泰晤士河上的船只好像看不腻似的。“其实我已经安排人去监视她了,以爱之名,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种事不好评判,沃辛汉默默地低下头,没说话。

  不需要回应,自顾自道:“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玛丽似乎对心言很感兴趣,听她的话就像对待上帝,你不觉得可以利用一下么?”

  “或许是玛丽女王故意表现出来的?”

  “所以需要你去调查,如果能够证实,这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个角度,看不见伊丽莎白的眼神和表情,沃辛汉完全无法判断这句话说自何种情境,他的女王是个面具人,就连面对面都不一定能清楚地窥探进她的内心。

  有时候,她像个多情的小女人,有时候她又像冷冰冰的石头。

  蔑视道德,践踏规则,反复无常。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是英格兰人民的好女王,也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主人。

  沃辛汉没有多问,慎重地应道:“请陛下放心。”

  .

  天色y-in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空气中弥漫着冷风的味道,江心言带着玛丽-斯图亚特参观了一圈王宫,来到她最喜欢的密园,因为高纬度气候的缘故,早春时节很多花卉都没开放。

  “这个小花园挺有意思的。”

  “对呀,我也喜欢,如果不是总下雨的话就更好了。”江心言兴高采烈地拉着玛丽坐在石凳上,仰起头看了眼风雨欲来的天空。

  玛丽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天:“都说英格兰天气不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点但倒是跟苏格兰很像。”

  “你习惯了法国的天气,当然了。”

  “说起在法国,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你就不辞而别了,让我好找。”玛丽的声音像蜂蜜糖一样甜而不腻,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细,暖暖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十几岁时,那段青葱岁月。

  “是不是伊丽莎白派人来救你了?我记得那天晚上……”话音顿住,神色忽而失落,深邃的黑瞳流露出一抹浓郁的悲戚,她低下了头,薄唇紧抿。

  那天是弗朗索瓦二世的葬礼,她一下子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依靠,还有朋友。

  “玛丽,对不起…”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戳动,江心言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也跟着难过起来。

  在她心里,爱情占比很重,所以她无法想象失去伊丽莎白的场景,很多时候默默祈祷着,最好是回不去现代,最好是死在伊丽莎白前面,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生离死别,她承认,自己一直很懦弱。

  “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做出那种事害得你跟她分开那么久,对不起。”玛丽拉起她的手,认真且诚恳地看着她。

  “忘记我说什么嘛?你是女王,不可以轻易说对不起。”

  “但你是我的朋友,对朋友道歉不丢人。”固执地纠正。

  一时语塞,江心言无奈地笑了。

  这个小女王和她想象中被史学家描绘成“荡|妇”的悲剧人物不一样,若说头脑简单,她也不见得真的傻,若说心思复杂,却又那么重感情、讲义气。

  真是……很矛盾啊。

  “对了,‘真实预言’我还没有告诉你,你不好奇吗?”适时转移话题,盖过这股令人莫名悲伤忧郁的氛围。

  “那你说说,是什么?”

  环顾四周,很安静,只有玛丽的两个贴身女官和汉娜在,江心言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小声道:“你会有一个儿子,叫詹姆斯,他将来会和平统一英格兰与苏格兰。”

  “42年后…?”

  “嗯。”

  总算兑现了承诺,江心言悄悄松了口气,可真不想再掺和这种敏感话题。

  “!!!”

  玛丽身子一僵,瞪直了双眼看着她,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掀起翻涌的浪花,微张着薄唇轻轻蠕动,感受到胸腔里激荡的血液驱使着心脏疯狂跳动,震得她的呼吸又急又短。

  她没听错吧?

  光从有儿子这一点来说,她就已经战胜了伊丽莎白,更何况,她的儿子,会统一两个国家,实现她梦寐以求的愿望。

  “心言,真的吗?”玛丽捉住了她的手,激动得情不自禁掐紧,可随后又冷静下来,“这种话你能告诉我?伊丽莎白知道了岂不是要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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