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
“说我是同x_ing恋?证据呢?拿出来!说我有情妇?你们倒是去找!一个恶意诋毁我的谣言,轻而易举就让你们乱了套,给敌人看笑话!愚蠢!”
说着,伊丽莎白随手将桌上盛火漆的金壶砸了过去,“哐当”一声落在塞西尔脚边,浓稠的猩红色液体洒了一地,很快便凝固起来。
声音,戛然而止。
塞西尔低着头不说话,卷毛胡子微微发抖。
半晌,他缓缓摘了自己的帽子,抬起头,一脸受伤的表情,痛心疾首道:“如果我真的这样令陛下生厌,就请您革去我的职位,让我回乡吧。”
“长本事了,敢威胁我?”
“不,我只是很难过,自己为您、为英格兰所做的一切,并不能让您满意,辜负了您的厚望。”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而悲悯。
伊丽莎白的火气顿时就消了大半,碍于面子也不好低头,冷哼一声,没说话。
僵硬的气氛让人尴尬……
“都出去。”
“……”
伊丽莎白背过身,走到窗边,隐约可见她的肩膀在轻微颤抖,身后是衣料摩擦过地面的细响以及脚步声,门开了又关,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空气中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陛下。”
“!!!”
猛然转身,皱眉:“你怎么没走?!”
“我有事还没说…”面瘫脸无奈地摊手,不慎撞见她布满泪痕的脸,愕然:“您……呃,不会是被威廉气的吧?”
伊丽莎白气恼地瞪他一眼,抬手抹了抹脸,冷声道:“他还没那个能耐。你有话快说!”
“丑闻是罗伯特放出去的。”
“继续。”
“做完这个,他可以成为玛丽女王的丈夫,不过,很不幸的是,他被人利用了,这件事没有证据,只要您咬死不承认……”
“立刻逮捕他,五马分尸!”咬牙切齿地下命令,神情y-in狠。“另外,再让你的人去确认一下心言的安全,记住不要打扰她。”
提到小玫瑰,眼神转而恍惚空洞。
“是。”
沃辛汉想着自己可以退下了,不料,伊丽莎白埋头趴在桌子上低声抽泣:“我很累,真的很累……”
压抑的哭腔断断续续,片刻又抬起头,灰蓝色的眸子里浸满忧郁和凄凉。
面瘫脸傻了。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冷下脸:“如果是罗伯特与玛丽在合谋,那西班牙就只是个幌子,这个点掐的很准,刚好菲利普也在观望,而玛丽那个蠢货弄出这么大动作,莫非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她除了想要您的王冠,还有……”
突然,伊丽莎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心言!”
“呃?这跟江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我要去哈特菲尔德……”说着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就要往外冲,沃辛汉连忙拦住她:“不行,陛下,现在‘丑闻’还未平息,您最好哪里也别去,交给我好吗?”
“心言一定以为我会把她灭口,天呐…”嘴唇微微发抖,泪意上涌,心口一阵剧烈地绞痛,伊丽莎白挣扎着挥开他的手,刚迈出步子,眼前忽然一黑……
☆、102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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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沃辛汉赶到哈特菲尔德庄园时,刚好碰见带着行李准备溜走的奥洛,搜查了整个庄园以及附近区域,都没发现江心言的身影。
“江小姐去哪里了?”
“不知道。”
“那你这又是打算去哪?”
奥洛被两个卫兵押着,低头不语。
身为间谍头子,沃辛汉有着天然的职业敏感,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一挥手示意卫兵把庄园里所有的仆人控制起来,连带她一起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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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沃辛汉回来了,脸色不佳的伊丽莎白顶着一副失魂落魄的病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被阿什利夫人搀扶去了书房,她以为能见到小玫瑰,却只有奥洛一人。
“心言呢?”
问出这句话,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焦虑的目光瞥向沃辛汉:“我不是让你接她回来吗?”
“陛下,我只抓住了带着行李正准备外出的奥洛小姐,整座庄园和附近都搜查过,并没有发现江小姐的踪迹。”说完,视线落在奥洛身上,迸发出冷意。
伊丽莎白如遭雷击,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扫过低着头的女孩,和她身边的木箱子,顷刻间便明白了什么。
“我让你照顾好心言,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纤细有力的指骨猛然掐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怨冰冷的灰眸。
奥洛情不自禁一哆嗦,倔强地不吭声,只是因下巴的钝痛而皱了皱眉。
“这件事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我真不该把你放在心言身边,好让你有机会报复我,叛徒的女儿依然是叛徒!”歇斯底里的怒吼下,伊丽莎白有些情绪失控,顿时想到了无数种可能,遂松开她的下巴,转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啪!
奥洛身子一歪,退了两步,左耳瞬间响起嗡鸣,白皙柔嫩的皮肤赫然出现一道血红的指印,有股弥漫着腥味儿的温热液体淌出鼻孔,沿着紧抿的薄唇缓缓滴落。
鲜艳的猩红,宛如绽开的血花。
脸颊蔓延开火烧般的痛楚,渐渐痛到麻木,她依然低垂着眼眸,不说话。
没有人上前阻拦,阿什利夫人是不敢,沃辛汉则是冷漠旁观,他甚至觉得,女王的问话方式太温柔了,如果授权给他,就有一万种方法撬开这张硬嘴。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心言在哪里,否则我不仅会杀了你,连你母亲和哥哥也得一块下地狱!”身体里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动。
这话,很管用。
奥洛猛地抬起头,撞进一道怨毒的目光。想到母亲和哥哥,虽然感情不算深,但好歹是这个世界里的亲人。
焦急之下,她有些口不择言:“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杀了我全家,可你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你连心言都要杀,她不躲难道等死?”
“你说什么?”怔愣,眼底一丝茫然,“我要杀心言?怎么可能?!”
“是你写信给苏格兰女王,说要杀了心言灭口!专用信纸、王室纹章、你的签名,都清清楚楚的!”奥洛冲她吼回去,通红的眼眶漫过憎恨的泪水。
伊丽莎白彻底懵了,思索半天,皱眉:“我没有给玛丽-斯图亚特写过信……等等,你在哪里看到的?她跟你们有联系?到底怎么回事?!”
“……”
这下,奥洛也傻了。
她放下捂着脸的手,陷入回忆:“我们刚到哈特菲尔德的时候,心言给玛丽女王写信说在度假,问她是否到了苏格兰,然后一直没等到回复……但是上个星期心言突然收到回信,刚好是我们得知,宫里在传你的所谓‘丑闻’的那天,玛丽女王把一封你写的信给了心言,并且表示很担心她,让她去苏格兰避难,然后……”
“信上说什么?!”
“说你为了掩盖传闻可以把心言杀掉灭口。”
“……”
伊丽莎白垂眸沉思了会儿,顿时全都明白过来,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种幼稚的伪造信,你们也能上当吗!什么时候我想杀人需要特地写信告诉玛丽了?!”
“可是信纸的确是你专用的,纹章也是你的,尤其签名,心言说你的签名是为了不被仿冒而特地设计过的,连沃辛汉手下专业伪造信件的人都模仿不来,所以她相信是你写的!”
顿了一会儿,奥洛戒备地看着她,冷笑:“而且你完全有理由灭口,因为你所谓的‘丑闻’毁了一桩政治联姻,你生怕西班牙转而支持苏格兰,这种涉及利益的事,你向来不会手软!”
“哈哈……”
事情似乎有点乱,伊丽莎白竟然被她气笑了。
只不过那笑容有几分无奈和凄凉的味道。
“西班牙算什么,你当我是玛丽那种猪脑子吗?”
“……”
“所以心言是去了苏格兰?”灰蓝色的眸泛起氤氲水光,在眼眶中流转。
奥洛没说话,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良久,笑够了,眼泪也没掉下来。伊丽莎白走到书桌前,随手拿了几份文件和Cao案,指着上面自己的签名:“没错,我的签名的确是专门设计过,但那只是一个模板,实际写出来每次都不一样,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奥洛迟疑地看了看,同样的尾勾和花纹飘得人眼花缭乱,跟信件上完全一样,但不同的是,每个签名上都会出现位置随机的黑色墨点。
“信件上签的是伊丽莎白.R,那是什么意思?”抬头,她表示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