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裕 by 墨染云亭【完结】(2)

2019-04-30  作者|标签:


文案:

他,裕王,从前权势滔天,莫说养着一只狐狸,就是他想养老虎也而不会有人有异议。
而今的他官职被削,发配永州,说的好听些他是王爷外放,实质上就是戴罪拘禁,只是他那皇帝弟弟笼络民心的手段罢了。
**背叛,兄弟霓墙,亲母陷害,朋友倒戈,他真心待这些人,到头来却只剩下发配永州,永世不得回京。

ps:别被文案误导了,这就是一篇赋闲王爷与吃货狐狸的温馨文,宫斗神马的都是浮云啊!!!


☆、裕王落难

  残阳如血。
  官道上,一架马车正疾驰而去。所经之处,尘土飞扬。
  只道是哪家权贵出游竟如此猖狂,却看那马车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模样,并无甚出奇之处,叫人生疑。只是那偶尔被吹起的围布,让人一窥轿中人物风采,不禁呆若木鸡。
  不理他人怎样议论,正安然稳坐马车之人,脸上却只是一片云淡风清,隔离于世间之外。
  此人面容雍容华贵,气质斐然,一看便知非了了之辈。高挺的鼻梁,一双凤目流转,当是风情无限,此时却紧紧抿住双唇,竟多了一丝旁人无法接近之感。其所着之衣,乃是苏织贡品,非王公贵族不得有,足见此人身份高贵,并非那一般人家可比。
  若是此刻有京城之人在此,必会认出,这,不是那参与谋反的乱臣贼子,裕王么!
  如今朝野,谁人不知那裕王。趁掌握兵权的轩王不在京城,发动宫变,妄图篡位的夏苏裕裕王。
  谋反之前,权势滔天,除远在边疆的轩王外,便是他裕王做主。旁人只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想那裕王精明一世,却在这等事上栽了跟头,闹得惨淡收场,发配永州,徒留裕王之空名。
  想他夏苏裕得势之时,何等风光,就连那人,不也是苦苦哀求的跪在他脚下,不也曾为讨自己欢心说过那么几句干涩的情话,可笑他竟当了真,竟以为那人对自己也是有情的,而今想来那也不过是他虚与委蛇的敷衍罢了。
  “呵呵,多情自古空遗恨,古人诚不欺我也!”悲极反笑,他自诩多情,最后却被情所伤,想来也是天意弄人,活该他落得如此境地。
  至于谋反之事,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丝成功的机会。
  那个被称为他母亲的蠢女人,一心一意的只做着当太后的美梦,自以为是的结党营私,难道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
  外人只知他谋反被贬,却不知他若当真谋反,此时早已魂归黄泉,怎来的发配流放一说。他自问行事虽霸道狠戾,却也无半点有愧于心,谁曾想墙倒众人推,身边竟无一真心之人追随。不禁感慨,真真是极精彩的一场戏呀!
  恨吗?不,他只是不甘心,凭什么,自己一片真情却得不到真情来换,又凭什么,要他来承受这谋逆之名。
  瘦削而有力的手指狠狠的的捏着座下的软榻,做工良好的软垫几近破裂。
  恍然之间,马车骤停,马儿发出激烈的嘶鸣声前方似遇到了阻碍,夏苏裕眉头一皱,正想出声呵责,却不想有人先发出了声音。
  “车内何人,速速交出财物,否则别怪大爷我不留情面。”粗俗而声音极大的传入马车中。
  “我道是谁敢拦我马车,不过山野小贼,也敢张狂?”夏苏裕不耐的说道,心情更加烦躁。
  “废话少说,吃我一招!”
  唰的一声声响,只见方才还疾驰的马车在这刀光下顷刻毁于一旦,只余车中之人一身白衣似雪,应声而出却不见任何损伤。
  “看来还有几把刷子,不过…” 夏苏裕冷笑一声,面容更加冰寒,胆敢如此挑衅他的人,他会教他生不如死!
  “嘿嘿,公子好生俊俏,不如跟了大爷我,保管叫你吃香喝辣,夜夜乐不思蜀,怎么样?”满脸胡茬的山贼发双眼放光,猥琐的上下打量着夏苏裕,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心中则暗爽到,今日果然幸运,竟遇到了这么一个大美人,虽然是个男人,却比那前日大哥新掳来的小娘子还要美,何况他早已尝过男人滋味,自是明白其中美妙。
  “找死!”夏苏裕脸色不变,从腰间取出了武器。身为皇家之人,他又怎是软弱无能之辈,从小习武,即便是比不过那些武林高手,对付这种无名山贼,自是不在话下。说罢便挥鞭攻去,不再多言。
  夏苏裕的武器乃是一柄长鞭,由天蚕丝打造,坚韧无比,刀枪不入,更兼柔软,变化多端。鞭者,可刚可柔,最是难以驾驭,可看夏苏裕身姿矫健,无半点生疏之态,短短几招便抽的那毛贼遍体鳞伤,疼的嗷嗷直叫饶命。
  正欲取其性命之时,突闻那贼人大叫“好汉饶命,你可知我是谁?”
  夏苏裕略微迟疑,想到若是此贼尚有同伙,一个两个自己虽是不惧,就怕人数一多实在是令人头痛。
  那山贼见夏苏裕迟疑,以为自己的招数奏效,便洋洋得意起来,轻哼一声说道“我乃是金龙寨三当家的,你若是识相些倒还好说,若是不识相,我金龙寨弟兄上千,定叫你血债血偿!”
  上千人?夏苏裕心里虽是不信,却也多了一层顾虑。搁到以往,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叫人灭了他那劳什子的金龙寨便是,只是如今他身单力薄,武艺虽高却自问还不能轻松退敌上千,还是快快离开此地为妙。
  山贼看到了夏苏裕的眼中的离意,更加猖狂,仿佛忘了自己身上的伤是谁人所为,再次出言**“公子且慢,不如到我寨中一叙,也好让我好好招待一番…”言语之中□尽显,恬不知耻的欲上前挑逗。
  只见夏苏裕眼中厌恶更甚,却是再不迟疑的挥鞭抽去,更是脚尖一挑,握住方才那贼人的大刀,向着对方□狠狠挥去,一时间鲜血横流,山贼叫声凄厉,久久不停。
  那贼被割去了男人的尊严,竟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的向夏苏裕杀去,可惜夏苏裕又岂能让他得逞,天蚕丝所制长鞭在手中被甩的呼呼成风,招招狠戾,招招致命的抽去,抽的那贼人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再无回天之力。
  夏苏裕见此,也只是眉头一皱,转身离去。
  马车早已损坏,车夫也在打斗中不知所踪。想他夏苏裕自出生以来还未曾落魄到如此境地,可称得上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了。
  不过他从来不是那怨天尤人之辈,一生中所遇过的困难无数,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无车他便是走,也要走到永州。
  
  落日余晖,天色渐暗,此地距永州尚有几天的路程。深夜行路恐生变数,夏苏裕在心中暗自较量,还是在林中暂做休憩,待明日天亮,再行赶路不迟。
  


☆、初遇

  日落时分。
  天色渐晚,为避免与其他山贼开战,夏苏裕放弃了平坦的官道两旁选择了人烟少至的林中休息。此刻的他身上的白衣已然脏乱,不复方才之白衣飘飘,遗世独立之感,然而风姿犹存,却别有一番韵味蕴藏其中。
  从中午那阵起,就再也没有进食,经过刚刚一番打斗,肚子早就空空如也,纵是夏苏裕修养良好,此时也不免焦急。奈何方才一战,随身所带的点心干粮之类的物品也不知被丢在了那里,夏苏裕走的倒是干脆,只是这肚子可就糟了殃。
  正思量着解决肚子问题的夏苏裕灵光一闪,想起刚刚在林中曾见过有野鸡出没,想来若能捉上几只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虽出身高贵,却也不是那五谷不分的世家公子一般干不得庖丁之事,如今情况所迫,自己孤身在外,有哪里来的嫌弃之说呢?
  既已思量完毕,夏苏裕也再不迟疑,依着记忆中野鸡出没的地方再次寻去。
  秋日的林中少了几分郁郁葱葱更多的则是萧索之感,不过这对夏苏裕来说到少了许多麻烦,以他的功夫,轻轻松松便擒住了两只野鸡,也亏得他夜视能力良好这才叫那口粮无处可逃。
  夏苏裕寻得了一处小溪,心中暗喜,先用枯枝与火石生了火这才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准备杀鸡。
  说起来那匕首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削铁如泥,只是现在他的主人却浑然不觉的拿着它杀鸡,这件事儿要叫江湖人士知晓了,不知该有多痛心。夏苏裕可不管这事儿,他正研究着该怎么下手呢!杀人,他会,可这杀鸡,却有些难倒了这位尊贵的王爷。
  越想越乱,夏苏裕干脆不想了。没杀过鸡,鸡肉他总吃过不少。只见他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匕首瞬间挥出,一剑封喉......鸡头瞬间脱落,血流如注。
  夏苏裕看着手中血淋淋的尸体,面无表情。
  “唉”夏苏裕轻叹一声,认命似的开始处理。去毛,剁爪,开膛,剖腹,将自己不吃的部分一一剔除干净,手中的鸡终于有了些食物的样子。用溪水将鸡细细洗了个干干净净,这才用削好的树枝串上鸡肉,开始烤鸡。
  烤鸡,对他来说比杀鸡还要难那么一点。烤的太久,容易焦;烤的时间不足,它不熟。什么?你说叫花鸡。做到是好做,可是夏苏裕是谁,那可是裕王,当今皇上的亲哥哥,就算是如今遭了贬,那身份还是在那儿放着,你让他杀鸡烤鸡可以,若让他吃那泥土里包着的叫花鸡却是万万不能的。
  此时月亮也已升起,皎洁月光倒映在小溪里,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小溪边上,夏苏裕席地而坐,对着篝火不停地翻转着烤鸡,夜深露寒,倒也暖和。
  随着时间的推移,鸡肉也开始慢慢流露出香气,虽说没有放任何调料,不过这野鸡乃是林中土生土长,香气竟然不逊于夏苏裕在京城酒楼所尝到的鸡肉,比之御膳自然有一定差距,夏苏裕自是见怪不怪,不过这香气却是吸引了附近的动物前来查探。
  这不,就有一只小狐狸捺不住的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小眼睛黑亮亮盯着夏苏裕手里的烧鸡,大流口水。
  而夏苏裕呢,自然是早有察觉,不过看对方太小而没有理会罢了。再说,他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无趣的很,正愁没什么乐子,就叫他发现了这么个小东西,又怎么会轻易地打草惊蛇呢。
  夏苏裕嘴角一弯,心情竟莫名的好了一些。若是熟知他的人在此,只怕会赶快离开,为什么呢,他会告诉你,裕王殿下怕是又要捉弄人了。原来裕王岁除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外,这作弄人的本事那也是一等一的,偏偏你还对他对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干受着。
  鸡已经开始冒油了,想来马上就可以吃了,香气也愈加浓重,勾的一人一狐胃口大开,小狐狸伸长了脖子,贪婪的闻着香气,更加的焦急。老狐狸夏苏裕面上虽是云淡风轻,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的盯着烤鸡,准备开饭。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烤鸡终于是熟了,夏苏裕先下手撕了一块儿肉,心中暗道味道不错,看来本王还是蛮有厨艺天赋的,便下手撕下鸡大腿吃了开来,直至吃完了两个鸡大腿,方才餍足。
  按说这分量不多,成年的男子怎么也得吃完一整个鸡,不过夏苏裕本就不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这么多已是足够了。若说还有一个原因吗,那就是考虑到那只正流口水的小狐狸了。夏苏裕将剩余的鸡肉放在方才洗干净的树叶上,起身向溪边走去洗手,这饵以下到,就看这鱼上不上钩了。
  果不其然,被烤鸡的香气熏昏了脑袋的小狐狸看夏苏裕离开,马上就窜出了草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偷吃烤鸡,完全没考虑到隐蔽之类的问题。大吃特吃的下狐狸让人不禁怀疑它的小肚子能不能放下这么多的肉,而它也似乎没有想到这回事儿,直到吃完最后一口鸡肉,吐出最后一块儿鸡骨头,才悲催的发现,它吃撑了……
  夏苏裕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贪吃的小狐狸涨着小肚子四脚朝天的躺着,露出毛茸茸的雪白肚皮,一双黑亮的小眼睛眨啊眨的,这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小狐狸自然也看到了夏苏裕,心里大叫危险,想要逃跑却怎么也翻不过身来,挣扎之间夏苏裕越走越近,小狐狸也越发的紧张,心中默念法诀,预备突袭。
  小狐狸严阵以待,只是——
  “嗝儿~~~”
  预想中的法术没有发出,反倒是打了一个饱嗝。小狐狸囧了……
  夏苏裕原先打的主意是要吓一吓这贪吃的小东西,听了这一声可爱至极的打嗝后也放弃了作弄的打算,只觉得这一声把他连日来的苦闷都晓得干干净净,心情愈加的好起来。


☆、结伴而行

  月上中天。
  篝火旁,一人一狐,四目相对。
  夏苏裕略带可惜的看向一旁小狐狸偷吃的“罪证”,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能吃,自己倒是小瞧了它。见小狐狸还是呆呆愣愣的,便直接伸手将吃饱的小东西抓到了怀里,坐在方才的地方。
  手下是极其顺滑的毛皮,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看样子竟是只少见的雪狐,手感太好以至于夏苏裕不想离开小狐狸的身上。小狐狸本是十分惊恐的望着夏苏裕,黑亮的眼珠子水蒙蒙的似要哭泣,却不想夏苏裕只是用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它的毛皮,没有丝毫恶意,反倒还挺舒服的。
  于是它渐渐放下心来,紧绷的身体也开始舒缓,再加上刚刚饱餐一顿,舒服的直打瞌睡,就差没打起小呼噜了。
  小狐狸是舒服了,可这儿还有人不舒服呢,夏苏裕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小狐狸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自己辛辛苦苦烤好的鸡被这小东西偷吃完了不说,如今它倒是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反倒舒服的在自己怀里打起了瞌睡。夏苏裕可不是个舍己为人的主,他还没睡,怎么能允许小狐狸睡呢,于是眼睛一转又生出一条捉弄的主意来。
  可怜的小狐狸正舒服的紧,哪想到自己又被惦记上了…
  只见夏苏裕不再是顺着小狐狸的毛皮顺毛,反而将狐狸身子举起,在月光下拨拨爪子,捏捏耳朵,将一身顺滑的毛皮弄得七零八乱不说,末了还用劲儿拽了拽小尾巴。小狐狸睁开朦朦胧胧的黑眼珠子不解的望向夏苏裕,像是在问为什么要把它弄醒。
  “这毛皮不错,不过小了些,就做成围脖吧!”夏苏裕神色认真的开口道,顿时让小狐狸炸了毛。
  看小狐狸炸毛的模样,夏苏裕不由得放声大笑,那小狐狸也像明白了这人在捉弄自己似的放松了下来。
  夏苏裕没想到这小东西竟这么聪明,不由得惊奇问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夏苏裕狐疑的盯着手里的小东西,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狐狸,便想可能自己多心了,这小东西只是比较敏感罢了,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话呢。神鬼妖怪这些东西他向来是不信的。
  不在执着于小狐狸的聪明问题,夏苏裕将小东西抱好,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小狐狸揉着它方才吃撑了鼓起来的小肚子,面容温和,眉眼弯弯,一副安静祥和的样子。
  小狐狸看着抱着自己的人类,感觉越来越舒服,越来越困,只是朦朦胧胧的想着,这个人,还挺温柔的呀。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天空既白,夏苏裕恍然的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睡了一个晚上。正欲起身,却感觉到身体里有种毛茸茸的触感,心下一惊,猛的一抖,低头就看到了正在自己怀里乱蹭的小家伙。
  看样子这家伙还没睡醒,只是他可不记得昨天有将它放入衣内,不由得暗笑这狐狸倒是真会享受。
  随手在身边折了跟狗尾巴草,对着小狐狸湿润的小鼻子轻轻搔动,看着那雪白的脑袋被草骚扰的左摇右摆,终于开始清醒,夏苏裕这才满足的放手。
  小狐狸睁开了自己黑亮亮湿漉漉的双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夏苏裕放大了的俊脸,于是乎,刚睡醒的小狐狸下意识的伸出来粉嫩嫩的舌头,舔了夏苏裕的鼻子…
  夏苏裕愣了一下,内心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柔软。用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语气说道:“起床了,小懒虫~~”。
  接下来的几天,这只可爱的小狐狸一直没有离开夏苏裕的身边。不论夏苏裕怎么说,就是不走,就算夏苏裕故意把它放在林里,过一会儿它就能自己赶上来,并用自己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夏苏裕,仿佛在控诉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丢下。这样反复了几次,夏苏裕也没了办法,再不打送小狐狸走的主意,想着哪天它若是想走自己便会离开。
  于是,在森林中流传着这样的谣言,一个穿着白衣带着白狐狸的杀鸡恶魔在森林中徘徊,所到之处鸡飞蛋打,动物们个个自危,不过幸好这恶魔只杀鸡。
  这一人一狐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这森林中的话题人物,照样自自在在的赶路,遇到了果树小狐狸便爬树打几个果子下来,遇到了鸡夏苏裕就挥刀杀鸡,美食一顿。小狐狸偶尔卖卖萌,夏苏裕时不时的逗逗小狐狸,日子倒也过得十分舒坦。
  快乐的日子过得总是十分短暂。
  这几天与小狐狸一起生活,大抵是他自十岁以后最为开心的日子了。没有官场的尔虞我诈,没有与兄弟**之间的互相猜测,更没有世间杂事的骚扰,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忘了曾经受过的伤害。
  这一切如能永远持续,那该多好。夏苏裕在心中暗自叹息。
  眼前的中年男人自己是认得的,永州知府江清德。想来是那车夫逃跑之后报了官这才引来了来人,故而夏苏裕只是惊讶了片刻却没有开口询问。
  “下官江清德救驾来迟,请王爷赎罪。”江清德一身官袍,作揖鞠躬,眼中却是不加掩饰的轻视。
  夏苏裕对此见怪不怪,也懒得与他计较,只是轻拂了衣袖道:
  “知府不必客气。”说完拿出一块青莹剔透的玉佩赏给了江清德。
  自己要在此人的地盘上生存,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果然,这江清德并未多做为难,请了安后就招来马车让夏苏裕上座。
  待江清德转身,夏苏裕用复杂的目光看向怀里的小狐狸。与小狐狸在一起的日子他的确很开心,自己也很舍不得这可爱的小东西,然而他此行不同往常,前途未卜,又怎能让小狐狸跟着自己受到危险呢,不得不狠下心来放小狐狸离开。
  “你若是再跟着我的话,我可真要将你做成围脖了!”放下狠话的夏苏裕狠下心来从怀中将小东西扔了出去,转身便走。
  狠狠摔到地上的小狐狸尖叫一声,就看到了夏苏裕离去的画面,不由得再次出声,哭泣般的叫着,它有种感觉,这个人这次是真的不要它了。

☆、永州

  夏苏裕强忍着回头看的想法,快步走向马车。
  直至上车之后夏苏裕还没有松开攥紧的双手,手掌几乎要攥出血来,夏苏裕却浑然不觉。
  心里一直在想,刚刚小狐狸叫的那么凄惨,是否受了伤?他已经减轻了力道,却仍是担心受怕。小狐狸为自己带来了太多欢乐,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将小狐狸看做了心中重要的一份子,而自己却伤害了它,如果下次有缘再见,这小东西想必会对自己呲牙咧嘴的炸毛示威吧!这样想着的夏苏裕像是看到了生气的小狐狸可爱的样子,中了魔怔一般撩开布帘,回头望去。
  只那么一眼,心却似被针扎过一般的疼痛。
  他本知道马车已经走远,回头望去只是徒劳,却未曾想到此情此景,令他如此震撼。
  雪白的小狐狸几乎是一瘸一跛跟在马车后,却始终不离不弃的奔跑着,追逐着……
  那么小的小身子在马车扬起的灰尘中几乎要被埋没,夏苏裕却一眼就看到了那雪白的白点,一时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然而夏苏裕只是放开了窗口的布帘,转而对着前方的江清德说道:“大人请加快速度。”
  “是,王爷”
  一时间,马蹄声骤响。夏苏裕却仿佛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叫声。
  马车里,夏苏裕面无表情,只是那滴血的手掌却昭示了他的心情。
  他,裕王,从前权势滔天,莫说养着一只狐狸,就是他想养老虎也而不会有人有异议。而今的他官职被削,发配永州,说的好听些他是王爷外放,实质上就是戴罪拘禁,只是他那皇帝弟弟笼络民心的手段罢了。**背叛,兄弟霓墙,亲母陷害,朋友倒戈,他真心待这些人,到头来却只剩下发配永州,永世不得回京。
  这些人所给予他的竟不如一只狐狸真诚。
  这世间,最是人最无情。
  可笑就连他竟也如此无情。
  一行人疾速行驶,很快就到了永州城。夏苏裕也收拾好了心情,免得叫旁人捉住把柄,如今他孤身在外,更要多加谨慎。
  “王爷,永州县衙已至,请王爷移驾。”江清德的声音传入车内。
  夏苏裕没有迟疑的走出轿中,看到人声鼎沸的街道,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王爷舟车劳顿,下官已备下酒席,请王爷用过后再行休息。”
  “好”自己还能说不吗?
  言毕后便随江清德步入衙内。这永州城虽是偏远,但看这县衙却无半点穷酸之气,颇为豪华,叫夏苏裕惊奇了一番,只是面上无过多表示,仍是云淡风轻。
  随江清德进入内衙饭厅,便见到了所谓的酒席。桌面上稀稀落落的摆了七八个菜,却无半点荤腥,具是些豆腐、青菜之类的素食,料想那江清德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过他却不知自己素爱清谈,而且这些天烤鸡吃了不少,早就觉得油腻,这酒席可谓是深得己心。
  “这永州城穷乡僻壤比不得京城,请王爷海涵。”江清德道。
  “我本是戴罪之身,又怎会挑剔,就请江大人也同坐进食吧。”夏苏裕无一丝不满的说道。
  “下官却之不恭了。”
  夏苏裕与江清德依次坐下便不再多言开始用饭,席间竟是气氛和谐,并无任何状况。
  而后江清德便唤来小厮,领夏苏裕回房。夏苏裕被安置在这内衙里的客房,在房间上江清德并未刁难,想来他毕竟还是裕王,就算失势,身上流的也是皇家血脉。房间虽小,胜在干净整洁,家具也是一应俱全。总体来说夏苏裕还是满意的,比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要好的多,只是这么一想,眼前就又浮现出与小狐狸一起度过的日子,不由得眼中一暗。
  努力从脑海里驱除那只令人伤神的小东西,夏苏裕吩咐小厮搬来浴桶与热水,他可有好久没有洗澡了,对于从小爱干净的他来说已是极限了,再不沐浴,连他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
  小厮应下之后便出去准备了,留下夏苏裕一人在房中。他先是四下察看了一番,发现并无可疑之处,反倒是在衣柜里发现了几件干净衣服,虽不及他自己的做工精良,也是不错了。心下对江清德的印象好了几分,并不像之前那么厌恶了。
  无事可干,夏苏裕便坐在木椅上倒茶喝,永州产茶,这茶叶也是不错的。
  “吱~吱~”夏苏裕眉头一皱,他怎么好像听到了小狐狸的声音。“吱吱~~”声音更加清晰,连门也开始摇晃,似有东西在撞。
  夏苏裕心下一紧,霍的站起身来开门,一团毛团子扑面而来。
  “吱~~~”饱含着无限委屈的声音响起。夏苏裕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灰扑扑的小东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仿佛是不满夏苏裕的忽视,小狐狸伸出粉舌,涂了夏苏裕一脸口水。
  夏苏裕这才回过神来,盯着小家伙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甚至激动地亲了小家伙鼻子一下。他不管这小东西是怎么跟上他的,他也不管前方是不是会有危险,他只知道,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开它。
  小狐狸受了委屈,眨着湿漉漉的眼珠子不住的蹭着夏苏裕,看的夏苏裕一阵心疼,又想起方才小狐狸跑的时候一瘸一跛,便先将小狐狸放在桌子上想要给它检查,没想到他刚一放手,小东西就像受了惊一样扑向他怀里,不肯出来。看的夏苏裕更加心疼,只好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小家伙,像哄小孩儿一般哄着小狐狸。
  看着小狐狸原本雪白的皮毛变得灰扑扑的,夏苏裕心想就先给自己和小狐狸洗个澡,再行检察也不迟。
  如此想着,门外就传来了声音:“王爷,浴桶已备好。”
  “进来吧”。
  得了应允,小厮推门而入,而后跟着的几人抬着木桶与热水鱼贯而进。
  一个身穿黄衣的丫鬟作了揖后说道“奴婢伺候王爷沐浴。”
  
  “不必了”,夏苏裕摆了摆手,另她退下。
  “是,王爷。”
  侍女出了门,夏苏裕就上了内栓,他只是不想被别人看了他的隐私罢了。
  准备完毕,夏苏裕便褪了衣裳,抱着小狐狸进了浴桶。

☆、共浴

  为了防止小东西溺水,夏苏裕先拿了房中的木盆放在水中漂着,而后自己才进去,又小心翼翼的把小狐狸放在盆里。
  小家伙这会儿也没有刚才那么委屈了,乖乖蹲在木盆里好奇的望着夏苏裕。夏苏裕被它的小眼神儿盯的心痒痒,不由自主的就开口说话。
  “乖,一会儿给你洗白白。”完全是用对小孩子的语气。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如此宠溺的话语。
  小狐狸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更加乖巧起来,黑亮的眼珠子一直盯着眼前□的夏苏裕。大概是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原因,小家伙看得格外仔细。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夏苏裕也并没有嫌恶,反而挺直了身子,一副任人观摩的样子。夏苏裕的身材极好,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但又不似莽夫般肌肉横生,而是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既充满力量,又不失美感。
  夏苏裕先给自己匆匆洗干净了,这才开始给小木盆里放水。水的温度经过调试不冷也不热,夏苏裕先将小狐狸全身用清水洗了一遍,而后又用皂角粉彻底清洗干净,最后用清水冲干净才算结束。
  这小狐狸平时看着毛茸茸的就像一个雪白的小球,洗完澡后原形毕露。就那么可怜的一小点儿,配着湿漉漉的黑眼珠子,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夏苏裕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忙用干毛巾把小狐狸擦干,放到床上,这才开始给自己擦干换上干净衣服。
  方才给小东西洗澡的时候夏苏裕就发现它的左前肢仿佛受了伤,于是寻了纱布和药膏便要给它医治。这药膏乃是旁人千金难求的宫廷密药,对筋骨治疗与再生有奇效。如今用在了小狐狸身上,他却是丝毫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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