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书怀没应声,直接将碗的边沿碰到阮洋的嘴唇上。阮洋如小猫浅浅地喝了一口,不由举起大拇指:“果然不烫,我手艺真不是吹的,你试试。”
阮洋又将碗推到应书怀唇边,催他尝一口。应书怀一直抿着的唇线才松开,喝了一口汤,给了阮洋一个肯定的眼神。见阮洋得瑟傲娇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一直默默喝第三碗汤的老沈实在看不下去了,抓了只空碗塞到阮洋手里:“你们够了!又不是没有碗。”
阮洋乐得哈哈大笑,觉得自己碗里的汤再怎样鲜,也没有应书怀那碗汤好喝。
关寒时默不作声地将一切尽收眼底。在阮洋没留意的地方,应书怀的手掌生出一股淡淡的寒烟,将滚烫的汤碗迅速降温。天师门派众多,有人确实有修习寒术,可见多识广的关寒时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天师有这样空手生寒的能耐。
重新垂头喝汤,关寒时心思俨然不在j-i枞菌j-i汤的鲜美上,左右围绕着应书怀打转,却始终解不开谜团。
阮洋也漏了点目光去观察关寒时。刚才递j-i汤过去时,留意了关寒时的后颈,上面早已没有暗红色螺旋纹印记。心中翻来覆去想了半天,阮洋还是决定放下这件事,毕竟到目前为止,关寒时没有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来。
一罐汤没几下就见了底,老沈铲了土盖在火上,确保没有火星飞出来。直起腰看了看太yá-ng的位置,说:“我们在谷底背yá-ng的地方,不用等到晚上这里就照不到太yá-ng了。”
阮洋看着yá-ng光一寸一寸从所站的地方退下去,而一直执着对峙的y-inyá-ng鬼蝶翅膀上,开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一半大红色,一半金橘色,触角竖立,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姿态。
阮洋侧头:“老关,你体内的煞气散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不用费心。”关寒时轻拍了口袋,小纸人活蹦乱跳地钻出口袋,顺着衣襟攀上关寒时的肩膀,朝y-inyá-ng鬼蝶的方向示威地挥了挥小拳头。
阮洋见小纸人这阵势,觉得严正以待的严肃气氛一下子就泄掉了。
等太yá-ng缓缓移开它最后一缕投入山谷的光线时,整个山谷变得幽暗起来。y-in冷的气流在山谷中回旋,d_àng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明明山谷外还是太yá-ng西斜,可山谷内已是迟暮。
y-inyá-ng鬼蝶身形鬼魅,飞舞起来只剩一片片残影,难以捕捉,而y-inyá-ng鬼蝶唯一的死x_u_e就在蝶身下腹处。几人谁都没有先动作,像一个个雕像静静矗立,只等y-inyá-ng鬼蝶耐不住先行动。一开始行动的那刻,暴露出小腹就是击杀y-inyá-ng鬼蝶的最佳时机。
老沈轻声嘀咕:“要等多久?”
阮洋身形一动不动,低声说:“本来子夜时分才产卵的鬼蝶却冒着r.ì光灼伤的危险提前动手,说明它有不得已的理由。它绝对耗不起。”
阮洋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y-inyá-ng鬼蝶,见它停落的C_ào叶尖微微向下压时,目光一凝。
就是这个时刻!
“哎呦!”
还不等阮洋驱动玉铃铛,一团黑影突然从灌木丛里滚了出来。等阮洋急忙跃起时,C_ào叶上哪里还有y-inyá-ng鬼蝶的踪影。
心中立即腾起一团火,y-inyá-ng鬼蝶一丢,相当于邪灵的线索也断了。阮洋转身一把揪起不长眼的不速之客,正要当头劈下一掌好好教训一顿时,掌风徒然一顿。
“裴扒皮,怎么是你!”阮洋惊讶地叫了出来。
从将近垂直的陡坡上滚下来的裴盛正眼冒金星的时候,恍然间听见阮洋的声音,好半天才找着了阮洋的方向,目露欣喜,紧接着两手两脚抱住阮洋,惊恐大哭:“阮洋洋,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差一点就见不着我了。老天有眼啊!”
应书怀视线落在裴盛紧紧钳住阮洋的四肢上,越看越不顺眼,只想挥刀直接剁掉算了,当下大步跨过去,拎住裴盛后衣领一扯,将裴盛整个人从阮洋身上撕下来,提到一边。
裴盛再一次见到应书怀,脑海里立即涌起他逼迫自己含着小光球,又逼迫自己亲关寒时的记忆,浑身一抖,顿时沉浸于应书怀逼良为娼的恐惧中。
应书怀见裴盛老实了,才冷冷地收回目光里的压力。
阮洋端详着浑身擦伤不少的裴盛,狐疑道:“裴扒皮,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好好卖锅吗?”
阮洋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裴盛就炸了:“阮洋洋,你说可不可恶?我的老对头居然偷了我们的创意,山寨了同类型的锅具,我哪里能不炸?我爸就骂我是冲动易怒,硬罚我过来看木材场。”
裴氏名下确实有不少产业,木材场也是其中一项,只是没想到这个木材场与石子沟这么近,只是一山之隔。
阮洋朝裴盛做了个手向下的姿势:“冷静冷静,你告诉我,你怎么从坡上滚下来的?”
讲到这个,裴盛刚义愤填膺,气得通红的脸顿时变得面无血色。他立马靠近阮洋,用急切的目光看着他:“鬼,木场里有鬼!”
生怕阮洋不相信,裴盛绘声绘色,连比带划地拉着阮洋描述:“木材场的老钱是老员工了。昨天夜里还跟我喝酒说起木材场闹鬼的事,说后山有一处乱葬岗,半夜经常有鬼魂出没,一碰见合适的r_ou_身就要抢占去。你说我这种姿色的人不是很危险吗?”
阮洋鄙夷地看了裴盛一眼,不发表意见。
裴盛也当阮洋默认了自己的看法,自顾自滔滔不绝:“老钱告诉我晚上锁好门窗,半夜里如果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爬起来开门看。我当然听他的,本少爷的小命还是很宝贵的。我爸还指望我帮忙把裴氏锅具打入国际市场呢。”
阮洋扶额,忍不住打断:“说重点。”
裴盛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声音也没刚才那么发飘:“听了老钱的话,我哪里还能睡得着,就缩在被子里玩手机。十一点多的时候,果然门外传来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停在我房门前,用尖尖的东西挠我的门,‘呲呲呲’的太刺耳了。我死守着门不开,等天一亮看。好家伙,老钱果然没有说错。我的门上有好几道刮出来的细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