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部窝在樊子期的房间里看情况,只见房间里悬着一面用灵力结成的镜面,里面全是刚才林空知前去明净堂的画面。
沈余衣不免有些担心:“大师兄,过三天就是门内武斗大赛了,你可以吗?”
四年来培养出来的感情让他们如同亲兄弟一般,他们自然不希望有新人进来,旧人离开。
樊子期淡淡道:“无妨。”语气简直和林空知一模一样,一样的自信和云淡风轻,这才让他们稍稍放下了心。
“不过这游子越也太过分了,你看!小师弟都哭了!”徐亦风看着游子越的脸就想lū 袖子跟他干一架。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应莫离也在一边附和,完全忽略了游子越以前是他师父的事实。
“话说小师父对你很是自信啊,其实我也想看看你和那个游子越切磋,你最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的!解气!”白典说着话作势还要拍地板,靳无寻赶紧拽住了白典的袖子,他那蛮力,真要一掌拍下去了,大师兄房间的地板估计又得修。
应莫离撇撇嘴:“小师父太高估我了,我撑死修为五年,怎么能跟那个修炼了十几年的老怪物比?”
“啧,你不懂,有时候,天赋这个东西很重要的,有些人修炼一年赶得上人家修炼几年的成效呢!”徐亦风反驳。
樊子期也赞同徐亦风的话:“小徐说的没错,游子越是众位长老中天资最平庸的一个,他又不勤于修炼,被你超越是迟早的事。”
应莫离被夸得有点脸红,他蹲在地上往旁边挪了挪:“有机会再说吧。”
“所以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大师兄你的比赛。”靳无寻开口。
“没错!大师兄,到时候如果各个门系的武斗大赛时间有错开,我们一定去给你加油助威!”
各个门系的武斗大赛都是两两随机匹配制,因为时间拖得长,所以前五天的比赛都是同时进行,只有最后决赛的时候时间错开,在一天之内比完。
林空知抱着温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离人崖上,虽然没有玉竹院弟子住的地方那般雅致,却有别一番闲情逸致。
房间有院子,院子旁边围着参差不齐的篱笆,上面绕着洁白如玉的夜白菊,绕出去颤巍巍,绕进来与云裳花拥在一起,好不热闹。
此时日落西山,离人崖上刚好可以看见万峰竦峙,霞光万丈的景象,离人崖也被度上了一层烂漫的柔光,云裳花在微风里飘散着,沐浴着千般辗转柔情。
林空知一到房间,就往床边走去,但是还没挨到床,他就跌倒了,还带翻了一张椅子,弄得一通响。
温易吓了一跳,方才林空知一路走来都没有说话,突然这般,让他一下慌了神,一看林空知苍白得没了一丝血色的脸,他更是急得浑身发冷,他想帮忙把林空知扶到床上,奈何他力气太小,根本扶不动。
“你怎么了?”温易见他不说话,作势就要往外边冲,“我去找师兄……”
“别去……”林空知淡淡开口,他扶着床沿,勉力躺到了床上,“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温易跑回来上了床一把把林空知抱了个满怀,他担心地摸着林空知的额头,细细嗦嗦地问了一些问题,但是林空知疲惫至极,没有回答他,于是温易也就不问了,就那样紧紧抱着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林空知要离他而去了……
他猛地想起之前在林中逃亡的日子,林空知狂奔一夜气都不带喘的,却一定要在傍晚之时睡上一觉,这似乎是习惯,但是现在看来……
温易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知道,这个人,他一定不能再失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了……
他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慢慢睡了过去。
林空知休息好之后,看见了自己身上扒得死死的温易,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他居然能在一个小孩儿身上感受到依靠的感觉,真是太稀奇了……
他慢慢挪下床,给他盖好了被子。
“又迟到。”那人见着林空知慢腾腾地走过来,没好气地抱怨道。
林空知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顺手解了自己腰上的酒壶过了口瘾:“出了点意外。”
“怎么?”他看林空知脸上有些疲惫,忍不住问道,“没休息好?”
“与你无关。”林空知拒绝了他关心的好意,“我想问你,温易到底什么来头?”
“温崇越之子。”
“废话。”林空知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指的是,你要我接他来从极阁的理由。”
男人血红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你这么问,想必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何必来问我?”
林空知深深叹了口气:“那可是幽冥血石啊,你到底要做什么……”那天看到失常的温易,和那块消失的幽冥血石碎屑,再不想面对,也无法忽略温易和那块石头有关系的事实。
“按照我的意思做就行了,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你不告诉我,那孩子你自己养去,没差。”
“从极阁环境好,适合养孩子。”
“所以呢?养大了之后。”眼前的这个人于他有救命之恩,而他也答应了为这人办一件事,先是让他留在从极阁,又是让他接温易,他实在看不透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甚至,他能感受到危险。
“我自有我的用处。”
“说清楚。”林空知内心深处的不安越来越深。
“生祭。”
“……”
林空知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凉透了,他看向男人的动作甚至有些僵硬,男人没有看他,脸上平淡得似是要杀一个蚂蚁一般,林空知微微蹙眉,没有再问他,而是转身快步走掉了。
走回房间的时候,竟然看见温易正在门口蹲着。
林空知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小孩儿,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愧疚,他慢慢走到温易跟前,柔声说道:“起来吧,地上凉。”
温小朋友不说话,只是又用了那双通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是这样的眼神,林空知的心脏猛然瑟缩了一下,无边无际的心疼和爱怜涌上来,让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你……你不想要我了吗?”
“你听见了?”林空知不知道他究竟听见了哪部分的内容,不敢轻易下判断。
“你要把我送给别人养。”温易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哭腔,听得林空知心都要化了,他忍不住把温易抱进了怀里:“没有,我说着玩的,不要当真了啊。”
“可是,你前面才说过,只要在乎你的话。”
“唉……”林空知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那我给你道个歉,我不该这么说,对不起。”
“那你要保证,你这辈子都不能抛下我。”温易眼巴巴地看着林空知,眼里尽是依赖和希冀,美好得让人不忍心辜负,于是林空知许下了生命里的第二个承诺,就连他也没想到,日后世事沧桑变化,他至始至终只完美履行了这一个承诺。
那人默默看着林空知的所作所为,用了心灵传音:“你难道要因为这个小孩儿背叛你跟我的承诺?”
林空知冷漠得看着那人所在的方向:“你猜。”
那人冷哼一声,转身跃进了黑暗里,离开了。
☆、第八章、恐妹子的点点
门内武斗大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各个峰上摆了十个武斗台,上面的人各显神通,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每个人都想当今年的黑马,或是一鸣惊人,或是一举夺魁,任谁都不想平庸一辈子。
当然,愚空门的众位弟子们都去了自己原来的门系参加比赛,各个峰上最受关注的人物自然也是他们,他们可以说是从极阁最为优秀的弟子,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而教出这些弟子的师父此刻正闲在离人崖上——
修剪花枝。
“小师父,我们为什么不去看他们比赛?”温易蹲在林空知脚边,捏着他修剪下来的残花碎叶玩着,当真是百无聊赖。
林空知仔细修着他心爱的云裳花,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白阔袖袍,上面衬着流转着珠光的薄纱,清晨阳光懒懒,照在他身上徒然熠熠生辉起来,更显得纤尘不染,俊逸无尘了。
他今日也没束长发,一头如瀑的长发直垂腰际,随着微风微微拂动。
温易傻傻看着,简直挪不开眼了。
“现在他们这些小打小斗没意思,等他们决赛的时候我再带你去。”
“好。”温易拽住他的阔袖,“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啊?”
这几日林空知带着他不是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到处逛着玩,他每每看着师兄们在山间林中练功的身影,就羡慕的不行,今儿是真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林空知好像真的没有要教他功夫的意思。
林空知拉住他的手:“你想学?”
“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就是想学啊。”
林空知暗暗松了口气,他本来就不想教他功夫,这可是个吃苦的过程,常人承受不下来,更何况他体内还带着那个东西限制了他的能力。同时,他也更担心的是,他想学功夫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他也不想他活在仇恨里,可是令他惊奇的是,温易似乎不知道他自己的爹已经去世了一般,从来都没有问过有关于那日死亡之宴的事情。这看起来似乎可以放心的情况,林空知却隐隐觉得,这才是最差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