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各大门派都有德高望重的领主或是前辈前来观摩,游子越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
而这个学武才三年的十四岁的小师弟在已经学武八年的众位师兄师姐中挺进前百强的这件事情,已经开始引人注目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温易这个名字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并且还有闲人开始扒温易的身世来历。
林空知自然不能不防备,立刻吩咐了徐亦风去叮嘱情报阁,没有直言不要他们调查温易的身份,而是让徐亦风用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就是,你忍心看见一个孩子的心领遭受摧残吗?你忍心一个孩子悲惨的身世被残忍揭开,公开行刑吗?
在徐亦风感天动地的劝说下,情报阁终于不再c-h-a手温易的事情。
林空知满意地拨弄了一下窗前摆放的那一盆并蒂云裳。
说来也奇怪,他看遍了愚空峰上所有的云裳花,竟然再也没看到另外一朵并蒂云裳。
这也许是缘分吧。
看着落日渐渐沉入山脊,他习惯x_ing地往怀中探手,结果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唤了声:“温易。”
温易听见小师父的声音,立刻收了当归,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递到了他手里。
林空知从小玉瓶里倒出来一粒褐色的药丸,慢慢含进了嘴里。
温易站在旁边默默看着他。
林空知想问他你在看什么呢?
结果就看见他正盯着自己手里的小玉瓶看。
林空知无奈笑笑,把小玉瓶交还给了他。
林空知能感受到自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于是去年的时候去找过江湖上盛名的木笔医仙,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木笔医仙就是他师父。
他师父看着他,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给他制作了药丸,让他每天在感觉到累的时候才能吃一粒。
林空知对于自己的病很是不解,因为像他这样把武学练到这个境界的人现在都是无病无疾的,整天大鱼大r_ou_花天酒地的,为什么他就要多出来个十几条的禁忌,还要吃药?!
但是师父就给了他一句话解释:“你在你三岁那年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你该给我跪下磕三个头,再叫我三声爷爷。”
林空知嘴角抽了抽,他知道他这条命是师父捡回来的,但是师父这话说的,硬生生把他感恩的心思给打消了个七七八八。
他从师父那回来没几个月,就被细心敏感的温易给察觉到了不对。
温易发现了他正在吃药,最近很容易生病,天一下雨就要咳嗽,隔天就会感冒,再不济,可能就要发烧。
林空知知道自己瞒不住,只得告诉他,然后就成了现在他被管着的局面,有苦都没处说去,这要给洛秋枫那家伙知道了,不得现在就当着他的面笑掉三颗大牙。
林空知轻叹了一口气:“你去把刚刚那套剑法再练一遍给我看看。”
“好。”温易二话不说就站在林空知正对着的那扇窗前练了起来。
剑法行云流水,有几处滞涩也都处理得很好了。
但是林空知还是看出了不对:“说吧,你最近心里是不是有事。”
“没有。”温易回到屋里,低着头,抿着嘴,一脸倔强。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住我,你刚刚练剑的时候剑气有杀意。”林空知看着他垂着的脑袋,发现这小孩儿睫毛真长。
“我要报仇!他杀了我全家!”温易突然抬头,一脸杀气,眼白都有些泛红。
林空知被他这恶狠狠的语气给吓了一跳:“闭嘴。”
温易猛地又低回头,传出了几声压抑的啜泣。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林空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缓和一些。
“尚晚初!就是他!带着江湖上的各大名门去杀了我全家!”陡然高起来的音量让林空知下意识将整个屋子设进了他的结界里。
林空知没有开口,就那样淡淡看着温易。
他知道,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复仇的种子还是深深埋藏在这孩子的心底,不过他隐藏的很好,好到都快要让林空知忘了,温易的来处。
“我明白了……”温易喃喃,眼里尽是茫无边际的迷茫和无措,“我是圣教的人……我爹也是圣教的人,所以我也是圣教的人,所以……所以他们就要杀了我爹!杀了我全家!对不对!”
林空知看着温易越来越红的眸子,心里越发抽痛,他按住温易的肩膀:“忘掉自己以前的身份,你现在是我林空知的弟子,不是什么圣教的人,明白了?”
“不!我是圣教的孽种!他们肯定会对我赶尽杀绝的!”温易崩溃地抱紧自己的脑袋,他的脑海全是那天的血海,还有那个隐藏在枝桠间的人影,还有那人冷冷地说出的那句话,因为你是圣教的人……
他当时不懂,为什么是圣教的人就要被屠尽满门,可是他今天就那样突然明白了,没有为什么,这是两家长久以来的恩怨,任何参与其中的人都是可悲的牺牲品。
他在害怕,他怕这个世界会再次抛弃他,而他的小师父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会不会也会离他而去……
“你要想想,你活着的这三年,可曾有人追杀过你?你爹将你保护的很好,没有让他们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儿子,那就说明,你爹并不希望你活在那种被仇恨充满的世界里,这同样也是我的希望。”林空知揉揉他的脑袋。
“你会不要我吗?”
“为什么又不要你了?”林空知无奈反问,这些年,温易反复问过很多次,他知道这孩子心里缺乏安全感,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样给予这孩子一个坚定的安全感,不要再一碰见一点事儿就要质疑他。
“我是圣教的人啊……”
“你是什么人?”林空知指着他的鼻子。
温易愣了愣:“你的人。”
林空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差点没让他笑得背过气去,真是又气又好笑。
温易有点没明白林空知在笑什么,只能扯了个难看的笑脸出来,简直不能更难看了。
“好吧,你是我的人,不是什么圣教的人,明白了?”
“可是……”
“不许说话,不然我真不要你了,你既然这么想当圣教的人,那你就去当圣教的人吧,我这留不住你。”
“不。”温易很果断地否决。
“这就对了,忘掉以前的一切,从现在开始,心正,气和,别再让我看见你的剑气里有杀意。”
“好。”
“那我去睡会儿。”林空知觉得那疲惫感又来了,只得赶紧休息。
温易扶住他,慢慢让他躺好,然后他飞快地脱了鞋子,钻进了林空知的被窝里,将他抱紧了。
“哎……你松一点。”
“哦。”
但还是没松劲,林空知提了提气,不打算说话了,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最近累的还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那日渐颓废的神经。
因为他最近老做梦。
总梦见自己在一片火海里,烈火烧灼着他的身体,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但是他叫不出声音,因为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又被抛进了水里,水紧紧裹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再动弹不了半分,窒息和绝望的感觉席卷而来,快要将他逼疯。
他想要挣扎,却只能在水里慢慢失去了意识,然后陷入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去,再也没有回头路……
“小师父,你多吃点,今天我和鱼儿特意给你做了大补餐。”白典将一碗汤端到林空知面前,一脸期待着看着他。
他最近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到连他这几个弟子都发现了,林空知默默叹了一口气,心里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他虽然现在很不想吃东西,但还是勉强吃了两口。
“怎么样?”七双眼睛巴巴地瞧着林空知。
林空知点点头:“不错。”
众人终于愉快了起来,嘻嘻哈哈地开始吃饭。
林空知看着他们,心情也好了许多,然后又埋头吃了一点。
三年已过,除了白典和沈余衣还有温易,竟然都比他长得高了,导致他现在都有点后悔这么快步入化境了。
现在虽说靳无寻是步入化境最有望的弟子,但是化境岂是说步入就步入的?停滞了三年也只不过是差一个机缘而已。
“哎!你别抢!”白典和靳无寻正在争一个碗。
靳无寻面无表情地拽着碗边,跟天生神力的白典竟是拼了个不相上下。
两人莫名其妙地较着劲,众人看了看那碗里的东西,是一碗白典自己新做的粥,本来要先给大师兄的,结果靳无寻就这样抢了。
众人摇摇头,全当做没看见。
然而,两人较劲的结果就是,那碗拦腰被撕裂了。
众人:“……”
粥哗啦洒了一桌子,白典一气之下把那半块碗摔在地上:“你什么意思啊?你要气死我吗?我又不是不给你喝,第一碗先给大师兄的你较什么劲!”
众人憋笑中……
靳无寻埋头吃饭,对一旁暴走的白典视而不见。
白典指着他的脑袋,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个什么出来,旁边沈余衣帮忙收拾了一下桌子:“好啦,先坐下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