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然风云变幻,哀鸿遍野。
温易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筋脉快要绷断了,巨大的疼痛硬生生把他逼出了两行血泪,额角的青筋已然狰狞得凸起,蜿蜒虬曲地盘在那越发苍白的脸上。
砰地一声爆裂的巨响,传说中那不腐不毁的重玄木就那样被温易给挣断了,碎裂的木屑四溅纷飞,差点把整个大殿给炸掉。
洛秋枫又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手紧紧握住了赤尘的剑柄。
温易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那原本只是有点白发的一头黑发就那样以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了所有的颜色,逐渐干枯,毫无生机地垂在了脸颊两侧。
没有所有人预想到了一切情况。
在所有人都紧绷着身体准备迎战的时候,温易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没有失去理智,反而一敛周身的煞气,宛若常人一般地站在那里,神色出奇的平静。
洛秋枫试探x_ing地唤了一声:“温易?”
温易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然后他就在洛秋枫震惊的眼神之下消失了。
“教主,这是什么情况?”
洛秋枫笑笑:“这是好事啊。”
“没有失去理智,还能拥有逆天的力量,这可省了我们不少事呢。”洛秋枫唤了一个人过来,“把之前我搜集的所有证据全部准备好,我要从内至外地让他彻底崩溃。”
“是。”
“小师父?”
温易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山洞,可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他是生气了吗?怨我的不告而别?还是已经……
“你不会还真的以为就你那结界就能瞒过尚晚初的眼睛吧?”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小师父已经被尚晚初他们抓走了。”
温易周身突然爆发出来的煞气冷不防地震了一下洛秋枫,洛秋枫一时不防,被震得有点气血翻腾,好小子……
“你生气也没用。”
“我去找他……”
“你确定你的小师父现在肯见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那一副鬼样子。”洛秋枫擦了擦嘴角的血。
温易闻言,猛然看向了身边倒映着自己身影的溪水。
倒影里的自己,眼尾发红,瞳孔已然扩散无神,只有一片看不到底的漆黑,脸色苍白,脖颈处的血脉透过皮肤露出一片狰狞的青筋,直直蔓延到脸上,虽然说被苍白干枯的头发掩去了一些,但还是生生透着四个字——狰狞可怖。
小师父向来是喜爱美丽事物的,他这副样子,又如何见他呢……
洛秋枫将林空知手腕上的链子取出来扔到了温易面前:“更何况,他已经死了。”
这是小师父的贴身事物,从来就没见他取下来过……
温易的表现出奇的冷静,如果忽略那一群被震散的群鸟在半空中突然自爆的情景的话。
漫天的血雨洒落下来,温易猛地扼住了洛秋枫的咽喉:“如果你再说这种话的话,我可以先杀了你,然后再杀了尚晚初。”
“你不信?”
温易冷笑一声:“你猜。”
洛秋枫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林空知送他的小画角里面有他的灵力种子,这是他们能感应对方仅剩的唯一的东西。
灵力种子的灵力波动还在隐隐跳动着,这就说明,小师父他还活着,只是,他似乎真的,不愿意来见他了……
深夜,有一人独坐于峰巅,一身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兜帽将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了一截消瘦苍白的下巴上挂着两滴血珠。
谁家画角暗飞声,温易吹了一夜的画角,而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而今晚的月亮却格外的圆润……
幽冥血石现世,温易这个邪神煞主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了,而跟着还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就是林空知了。
因为温易正在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在寻找这个人。
出乎全世界意料的是,温易没有杀人祸害世间,反而出奇地平静,没有死人,没有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寸Cao不生,更没有民不聊生。
然而这个江湖却并没有因此而平静,温易虽然没有动作,但正邪两派之争的激烈程度已趋于白热化状态。
正派人人自危,认为温易现在没有动作但并不代表以后没有,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所以开始对邪派采取主动压制的策略。
而邪派向来睚眦必报,对正派的压制也开始了激烈的反抗。
这样一来二去,恰如百年前的幽冥血石现世,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
然而,这次幽冥血石的持有者,却在圣教的一处花丛里寻花。
温易根本没有任何动作,正邪两派的相互厮杀,难道是他的错吗?
只不过是他们想要争名夺利而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亦风,你速速前去连云教支援。”
“爹,那你呢?”
“邻安堂那边也受到了袭击,我得去那边支援。”
“哎好。”徐亦风拿起休澜,带着一众死士就赶去了连云教。
“左护法,一切准备就绪。”
“好,走吧。”
一时之间,连云教上下j-i飞狗跳,家仆仓皇逃窜,然而都被圣教的教徒一刀毙命,再者就是一剑封喉。
应莫离手持焕月,枪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火花,他一步步走进了连云教内,面对这无尽的杀戮,竟然无动于衷,甚至抬手提起长|枪就是一个穿刺。
一个仓皇逃窜的家仆不小心撞到他身上,就被他一枪穿透了,温热的血花溅在身上,甚至还残留着些许鲜活。
正派?
应莫离冷笑,可笑的正派!
他一甩焕月,将那家仆甩在了地上,抬脚就往家仆脑袋上踩,坚硬的头骨就那样被应莫离踩了个粉碎,崩裂的脑浆溅了一地。
你们有什么资格当正派?
我的n_ain_ai,我的妹妹,全部都是你们这群自诩正派的人杀的!
他狠狠扼住了那已经瘫痪的连云教主的脖子,在教主那越发惊愕的眼神下,应莫离直接把他的脖子掐断了,甚至撕裂了血r_ou_,拧断了骨头,直直把整颗脑袋摘了下来。
s-hi滑的血r_ou_,难闻而刺鼻。
“你们已经我们包围了!速速束手就擒!”徐亦风抽出休澜直指那个拎着连云教主头颅的人,看着那人沾满鲜血的手,心脏猛然间抽搐了一下。
应莫离提着脑袋慢慢侧过了身。
徐亦风看见了那人手上的焕月,大惊失色:“你为什么拿着应莫离的枪?你把应莫离怎么了?!”
话音未落,徐亦风就三步并作两步地靠近那人,狠狠拧住他的手腕,想要把焕月抢回来。
然而,一道穿堂风呼啸而过,应莫离头上戴着的宽大兜帽就那样被风掀了起来。
徐亦风蓦然抬头,一时之间,如坠冰窟。
应莫离苦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徐亦风猛地甩开了应莫离的手:“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这样?”应莫离往前走了一步,徐亦风跟着往后退了一步,随即猛地抽出了休澜:“你别过来!”
“你知道杀我全家的真凶是谁吗?”应莫离直直走到了徐亦风的刀尖那里,脆弱的脖颈就那样贴在休澜的刀刃之处,“尚晚初。”
徐亦风忍不住往回缩了缩了刀刃:“你在胡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没指望你会信,但是事实如此,你能要我怎么办?”应莫离笑着的眼眸里蓦然有泪光闪过,可再仔细看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了,“你要我怎么办?”
“不可能的,阁主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一定是受了洛秋枫那个畜生的蛊惑了,跟我回去吧,别再一错再错了……”徐亦风边说边把休澜收回了刀鞘里,还一边拉起应莫离那沾满鲜血的手腕就要走。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徐亦风,我现在是圣教的左护法,身居高位,呼风唤雨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更何况我已经犯下了这么多的罪孽,你要我跟你回去受罚么?!”应莫离狠下心挣开了徐亦风的手。
“不会的,我会向他们求情,我会护你周全的。”
“就那些人?你要向那些恶心的人求情?我给你讲,打死我都不会再回去!”
徐亦风的声音已然有些发抖了:“你真的……要这样么?”
“没错。”
“那好,至此,你我之间不再是朋友,也不再是同门师兄弟,下次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徐亦风狠下心撂下一句话,带着人就走了,头都没有再回一下。
应莫离呆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鲜血慢慢流淌了一地。
我真的错了吗……
林空知堪堪养了一个月,才能勉强下地走两步。
今儿师父终于肯准他在溪边坐着看看景了,他就那样坐在竹椅上,身上盖了一层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