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笑着,可笑了一会便皱起了眉。广灵的确是那种想起来便会做的人,可毕竟她已然嫁过一次,她……
“民悦有婚约么?”瞥过头,景岚看着欧阳君悦。
“婚约倒是没有,不过……有没有心仪的女子,你倒是可以去问问。”搂住景岚,稍稍往里一带,欧阳君悦笑着合上了门,尔后深情款款地看向身边的人,“毕竟,从今往后你便是他大嫂了,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景岚眯着眼笑了起来,但在对方准备凑近的身后却又推开了她,“欧阳大将军找你,你还不快去?”
“等会便去。”
“等会的话,欧阳大将军该怒了。”
瞧着景岚巧笑嫣然的模样,欧阳君悦无奈地笑了笑,“那好,你收拾一下,歇息一下吧。”
眼看欧阳君悦就此离去,景岚看着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样。如今她嫁入了欧阳将军府,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绝对,绝对不能再堕入命运,绝对不可以。
换下了嫁衣,景岚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用金丝线绣制的凤凰。母后没有来得及帮她挑选嫁衣,不过母后应该会喜欢这件吧,应该会的。如果母后瞧见她今日的模样,一定会很开心吧,景岚想着却是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之中一片温热。
换好了衣裳,景岚闭眼歇息了一会天便已经黑了。小圆子没有跟着她出宫,在加上近日大婚处处都需要人手,于是她身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
大部分东西在之前便已经从宫里运出来了,景岚打开了放衣服的柜子,看着满满当当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可欧阳君悦却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件旧衣,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她常年在军营之中,也不知道对自己好些,不过扮成男子的她的确也没有什么地方好打扮的。如此想着,景岚收拾着衣物然后换上了一套轻便的衣裳。可呆在屋中百无聊赖,于是景岚想着那欧阳君悦的衣服出来,比比身形,然后让宫里的人为她做两件新衣裳。正当收拾着欧阳君悦的衣服的时候,却是有一张平安符从里面滑落了出来。
景岚小心翼翼地拾了起来,眼看夹了些东西,于是便展了开来。
看着那平安符后面的小字,景岚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烛火微晃,在推门声想起的那一刻,她只笑着将那平安符叠好放回了衣服的口袋之中,随即转过了身。
“爹和娘他们都在大堂等着了。”欧阳君悦满脸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你在做什么?”
“我瞧你都没几件新衣服,如今你是驸马了,怎么说也应该比平时穿的好些。”伸手帮欧阳君悦理了理领子,景岚浅笑道,“大将军和老夫人该久等了,我们快去吧。”
从欧阳君悦的屋子出来,穿过院子才是大堂。拢着景岚,欧阳君悦的脸上笑容浅浅但却是格外的温柔,“冷么?”
“不冷。”景岚抬眼看她,眉眼弯弯。
平日里只觉得她对自己不错,可从未有如此好像沉溺在温暖池水中一般让人无法自拔的舒适感。
“你依旧不肯告诉我答案么?”
“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都说是刚认识你的时候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景岚努力回想着,可是就是无法从记忆力搜寻到她的影子。
“你会想起来的。”那双本毫无波澜的眼眸如今只为一人而荡起波澜,她笑,“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靠着欧阳君悦的感觉和站在于沐身边的感觉很不同,对于于沐,她或许更多的是出于依赖和爱慕,可是对于欧阳君悦,景岚觉得特别的踏实,即便同为女子,可是就是从内心当中产生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就好像……可以一路走得很远很远。
欧阳大将军坐在堂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让人实在感觉难以亲近,而一旁的便是欧阳君悦的亲娘于氏,一旁分别是顾氏,民悦还有当年由敬妃许给大将军的金氏。
大将军府里的人本就不多,偌大的大堂里稀稀落落的人围着一张大桌吃饭,让景岚觉得有些不适。平日在坤和宫时只与母后一起用膳,了不得有时会有晚宴,宫中妃子相聚,人便多些。
“今日忙了一天,该是累坏了吧。”于氏笑着开口询问,景岚只抿着唇摇了摇头。
于氏生的清秀,即便是年老了也依旧能够看出当年的那份动人,她很年轻的时候便嫁进了欧阳府,而且早早就诞下了欧阳君悦。顾氏生的不算动人,但是却十分的耐看,只是她似乎无时不刻都愁容满面心事重重的样子,着实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里不舒服。至于金氏,即无子嗣也不是特别的受宠,不过淡笑依旧,倒也没什么。
“这几日皇上准了你的假后,准备去做些什么?”饭桌之上,欧阳大将军吃着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两眼也未有看任何人只是兀自说着。
“我想陪公主出去走走,毕竟公主没怎么出过远门。”欧阳君悦说的淡淡,时不时的给景岚夹了一大碗的菜,好像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起也满是幸福。
“你看这俩孩子,还真是新婚燕尔羡煞旁人了。”于氏瞧得,两眼笑得眯了起来,“若要出门的话,得好好准备,君悦好好照顾长公主,可莫要让她累着了。”
“是,娘。”
“这几日天气还算凉爽,果日天便要热了,记得出门的时候多带两件衣服。”
“是。”
“还有啊,记得去外面的时候——”
“好了,孩子们都不小了,再说君悦常年在外面,也没见你此次都要交代这么多事的。”欧阳大将军显得极为不耐烦地看向了于氏,但于氏只笑着说道,“平日里只有君悦一个人,如今他身边还有一个长公主,自然要小心注意些。”
一顿饭的功夫,于氏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大将军虽是烦了,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叹一声斜眼撇一下还说的没完没了的于氏。食完了饭,民悦有事便把君悦叫去了,顾氏也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离开了,大将军去了书房,金氏坐在那儿浅笑着。
金氏景岚应该见过,不过或许那时候太小了,所以也没有记住样子。此时瞧着当真赏心悦目,犹如不夺人眼球但依旧遗世独立的雏菊一样,带着柔和的色泽和淡雅的清香。
“长公主如今生的真水灵。”金氏笑看向景岚,景岚瞧着于氏起身朝后堂走去,遂同样笑着看向了金氏,只是眸底寒意蔓延,竟是让人看得心中打颤。
“三姨娘,记性真好。”她笑着站起身来握住了金氏略显冰凉的手,“当初在敬阳宫的时候,敬妃娘娘对三姨娘一定很好吧。”没等她说上话,景岚便继续道,“对了,敬妃娘娘小产的时候,三姨娘还在宫中么?”
金氏一愣,随即面色惨白地支支吾吾了起来,“长公主……时辰不早了,长公主早些歇息吧。”见着金氏慌慌张张地狼狈而逃,景岚站在那儿看着那抹没入夜色的背影微微出神。
“正好你还未走。”正当景岚出神之际,于氏笑脸盈盈地折了回来,她走上前,挽住了景岚,“走,上我屋去,我有东西给你。”
于氏格外的热情,拉着景岚便去了她的的主屋。
坐在那儿,景岚瞧着于氏这头走到那头,那头走到这头,最后端着一个首饰盒走到了景岚的面前。
“这东西啊,放我这儿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异主了。”拉着景岚坐到了床上,于氏小心地打开了锦盒,除去一些首饰之外竟是有一个红色的锦袋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有些事儿,这为娘还是得和你说说,既然长公主愿意嫁来,那君悦自然也已经与你说过了这其中的事儿。”
“是,君悦说过了。”景岚自然知道,于氏所提及的事情便是欧阳君悦乃是女子之身的事。
“那便好,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今这错已经在这了,这为娘的再后悔也不能改变什么了。”说道这,一直喜笑颜开的于氏突然叹了一口气,“当初我便怕君悦这孩子到头来孤老一生,临终也没个伴。其实老爷也催了好几回了,可我又怕耽误了人家姑娘也不敢让媒婆去说亲,她能找到个喜欢的自然是好了,能喜欢她的姑娘那就更好了。”
于氏也不是什么不开通的人,她眼眶泛着湿润,笑着紧握住了景岚的手,“君悦这孩子苦为娘的知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如今便是希望你俩好好的,有什么事我会帮你们圆着,只要能做的我都会去做,只愿你俩能够好好相处。”说着,她从锦盒中拿出锦袋来,“这是君悦剪去长发时,我留了一簇算是做纪念。对了,那时候长公主也在呢。”
☆、主动调戏吧
“我也在?”这话倒是让景岚觉得万分的奇怪,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是啊,那年冬天,皇后带你去纯阳宫批命的时候,君悦便在那儿,你俩还时常一起玩呢。”于氏越说笑得便越深,但见景岚一脸茫然后,连忙说道,“哦,对了,那时候她还是女子打扮,而且也不叫君悦,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子君。”
子君姐姐!
怎么……怎么会是子君姐姐!
子君姐姐她分明……分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景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她捧着锦盒,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就瞧见欧阳君悦站在挑灯芯,见她笨手笨脚的,景岚放下了锦盒后拿下一枝簪子小心地挑了挑。
立时,屋中一片明亮。
欧阳君悦看着身前的人,不言不语,过了良久。
“怎么了?”她小心试探地问道。
“我们真的认识很久了。”景岚忍住了喉间的酸涩,突然上前就抱住了眼前的人。她的身体显得略微僵硬,可是却是暖暖的,就和当初与她相伴时一样,暖暖的,暖到心底。
“怎么……怎么突然就……”欧阳君悦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不过面对景岚她已经无数次被惊诧到了,所以这次——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为什么呢?”景岚独自在那喃喃自语着,欧阳君悦瞧着怀中的人突然全身放松下来,浅笑着抱住了她。
“现在知道也不晚,不是么?”其实欧阳君悦根本不知道景岚到底在说些什么。
“子君姐姐,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自从那日在南苗离别之后,有多么,多么地想念……
那时候,南苗的天再蔚蓝在景岚的眼里也是灰色的,沉重的灰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想叫又叫不出声。
塞班不喜欢她,不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彻底让她远离他。
彻底,非常彻底!
塞班的皇宫不比陈国的宏大,景岚嫁过去的第一日他便说宫中的人太杂乱了,所以让她搬去了别院,她没有出声。可是自打她搬去别院那日起,他便未有来见过她,直到有日,景岚听说塞班病了,出于礼数,她便匆匆赶去了皇宫,可却是被赶了出来。
“你以为你真的是我的嫔妃?你不过是陈国放在这的一颗棋子吧了。”塞班如此说。
自那一起,景岚便知道,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依恋的。虽然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她要敬他尊他,可是……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每日独守别院,除了小圆子便再无人与她说话。有时候,塞班忘了让人送饷银来,景岚又不愿去皇宫里找他,于是只得做些零碎活去换些碎银,可未想被塞班知道后,雷霆大怒,罚她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出入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