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景岚神色一僵立刻摇了摇头,“对了,你昨个儿遇到欧阳君悦了么?”
“表哥走的早,怎么你有事寻他?”
景岚支支吾吾地随口应了两声后便和于沐下起了棋,可惜此时她脑中满是欧阳君悦的影子,竟然最后不知不觉就输了。
“怎么,有心事么?”
“没……”景岚回忆着所有关于欧阳君悦的事情,当初正因为他年少有为,承袭了大将军的雄韬伟略和胆识,所以在此后未有几年便接过了大将军一职,直到后来南苗侵犯陈国,似乎也是他率兵前往镇压,只是其他的事情……无论景岚如何回忆,都没有办法回忆起来。
就当景岚又将输子时,忽然见到小圆子莽撞地跑了回来,边跑嘴里还念着,“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情让你吓成这样,什么事情不好了?”
“听说有人跟皇上说月修容为了争宠而去学了巫术,这会皇上带了秦公公过去搜屋了。”
这又是闹的什么事情?虽说这妃子之间争宠不断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是一旦涉及巫术,便让人心生不悦。也不怪父皇听到后便立刻派人去搜屋,景岚扭过头看向了于沐,他神色有些黯然,毕竟月修容是欧阳大将军的妹妹,和于家无论如何都带着些干系,若是出了事必然会受到牵连。
“我们瞧瞧吧。”
到了月修容的住处,便见到满地的狼藉,书本字画被丢的到处都是,就连收拾也零零落落地散得到处都是。月修容缩在角落之中掩面轻泣,不断地在那说,“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不知。”
景岚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近日称病的良妃竟然也在,遂缓步上前请安,“景岚见过良妃娘娘,见过月修容。”
月修容哭的华容变色,倒是良妃轻轻地应了一声。
这良妃不知是身子虚还是得了什么病,总之在景岚记忆一来,她的脸色就从未好过,总是透着些许蜡黄,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让人觉得特别没有精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很是不受宠,但又因其祖父乃是当朝宰相的关系,她稳坐着良妃的位子。再加上她时常陪着太后礼佛诵经,深得太后所喜,所以宫中之位可谓根深蒂固。
不过让景岚奇怪的是,良妃怎么会在这?
“景岚怎么来了?”庆阳本是沉着一张脸,但在看见景岚后便扬起了一丝笑意。
“听于太医说,月修容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所以就想来看看。”景岚走到了庆阳的身边,故意点着脚尖超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忽闻里面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找到了!”
这话音刚落,就瞧见一个小太监拿着个巫蛊娃娃小跑着出现在了面前,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景岚不用看都能想象到此时庆阳铁青的脸色。
“皇上,臣妾冤枉!”盯着那个小太监手里的东西,本还连连啜泣的月修容突然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那模样任谁看了都极为不忍。
虽然对于月修容是否真的用了巫蛊娃娃来操控忍心,景岚觉得有些怀疑的地方,但是终究那样的场合她身为一个孩子也不便开口,所以悄悄地就拉着于沐走了出去。
“放心吧,父皇不会为难月修容的。”看着于沐略显苍白的脸色,景岚淡淡说道,“即便月修容真的做了此事,有欧阳将军在一天,父皇便不会为难月修容。”
“不是……”于沐喃喃开口,就连双目都显得毫无焦点,“是月修容她……她有喜了。”
“什么?”不可置信地扼住了于沐的手腕,景岚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你说月修容有喜了?”
“今早给她把脉,确实是喜脉。”看着景岚,于沐的双眉不自禁地皱紧,“只是月修容交代了不让往外说,所以微臣还没有禀告圣上。”
不对,月修容入宫近十年,无一子嗣,甚至连身孕都没有过,怎么可能……
宫中如此多人,景岚的确是不可能一一记得每个人的经历,但是她记得很清楚,父皇总共育幼三女七子,而这十人里无一是月修容所诞。
“皇上……”伴随着身后传来哀嚎,景岚扭头看去便见到月修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皇上定然要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冤枉的……”
纵然哭成那个样子,她都没有开口将怀有身孕的事情说出来。即便最后父皇去其品级,禁足于古竹园时,她也依旧没有说出来。
于沐愁眉紧锁,景岚也很不解。
若是她说出来,父皇念着子嗣,定然不会让她到古竹园中禁足,这说是禁足,实则也不过是比打入冷宫好听点罢了。
为什么,她不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秘密
月修容的事情闹得整个宫里都沸沸扬扬的,景岚回去的时候,就瞧见曲玲珑一个人坐在树下吃着瓜子,一脸不问世事的样子。于沐见了也笑了,“这外头闹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就她还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长公主,你回来啦。”见到景岚,曲玲珑立刻就收敛了些许,“我这就给您奉茶。”
“不用了。”挥了挥手,景岚和于沐相继走进了书房,“我和于太医有事相谈,等会让晴嬷嬷晚些传膳。”
合上了门,本还淡笑着的人立刻没有了表情,与于沐四目相对之后更是露出了愁容。“你当真确定没有把错脉?”
“微臣虽说资质尚浅,但喜脉还是把得出来的。”
那就奇怪了,这后宫嫔妃哪个不是在得知自己有孕后就希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偏偏就这月修容……
“你与月修容说时,她身边可有其他的人?”
“就她的贴身丫鬟在旁边。”于沐思来想去,“这事……若是微臣不与圣上说,那若是以后月修容腹中胎儿有了闪失……若是说……”
于沐的担心,景岚自然明白。
“于哥哥,不如你回府问问于老太医?”景岚心中虽有了盘算,但却也不想表露出来,遂浅笑着走向前拽了拽他的袖子,“在此之前,景岚不会把此事告诉其他人的。”
于沐柔柔一笑,他是的确信她。
景岚不信月修容是一个不恋权的人,她更加不相信她是一个明知有孕,在被冷落禁足时都忍着不说出来的人,除非……她不想要那个孩子,亦或者那个孩子不是父皇的……
无论什么猜想,都抵不过亲自去看看。
不过在此之前,坤和宫里迎来了她格外想见的人——大皇子,陈子元。
子元刚从佛堂那见过敬妃回来,见到景岚后便笑着叫了一声“皇姐。”很是亲切,可是在景岚听来却是索然无味,只是堆着笑,看似殷切。
“几日不见怎么觉得皇弟消瘦了?”
“皇姐说笑了,这几日都未曾去欧阳将军那练箭怎会消瘦?”
听到子元提起欧阳大将军,景岚倒是来了兴趣,“怎么,这几日欧阳将军很忙么?”
“听说北秦在元洲宣战了。”子元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父皇想派欧阳将军前往镇压,可是欧阳将军近日好像身体不适……”
“元洲?”思来想去,景岚大致记得有一段时间北秦连连侵犯,弄得父皇头疼不已,不过后来……
子元走后不多久庆阳就来了,只是愁眉紧锁,看来北边的事情的确是闹得有些让人不快。景岚无意间提起了欧阳将军的事,“父皇难不成是想让君悦哥哥去么?”
“景岚难道有更好的人选?”
“君悦哥哥这才回来,没休息几日就又要奔波,他娘亲该舍不得了。再者说君悦哥哥出使数月,兵营中的事情都由副将洛允操办,洛允之能也不在其下,而且月修容刚刚被禁足,父皇让君悦哥哥去也有些不妥吧。”
景岚虽是小心翼翼,但此番话还是引起了庆阳的注意。如她说言,欧阳家的权势已然不可小觑,如今若是再让欧阳君悦前行镇压……
至于这洛允,虽说资质平平,但也毕竟是德妃和皇后家族的亲眷。
上下打量起正在玩棋的景岚,庆阳越是琢磨越是觉得眼前小儿心思缜密不似一般之人。
庆阳想了许久,景岚的建议也算是中肯,遂次日便拟了圣旨让洛允前往元洲,朝中议论纷纷,最多谈论到了自然就是欧阳君悦了。
天越发热起来,挑了个晴天,景岚领着曲玲珑慢慢踱向了古竹园。于沐已经好几天没有入宫了,父皇那毫无声响表示他并没有将月修容有孕的事情告之父皇,不过这倒是越发让人觉得蹊跷。
古竹园既然是形似冷宫之地自然很是偏远,景岚走走停停,百无聊赖就让曲玲珑哼起了小曲。
“你说她们争夺了大半辈子,都在争什么呢?”食指划过粗糙的宫墙,景岚微微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着。
这片看似宁静的土地上,除了尔虞我诈,除了你争我夺,除了鲜血和满满的仇恨以外还剩些什么?
“争气吧,娘亲以前总跟我说要争气啊。”
看着曲玲珑认真琢磨却回答的莫名其妙,景岚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她们争的,那可不仅仅是一口气。”
缓步到了古竹园,景岚推门便进去了,可一进门,院里的宫女瞧见她后便慌不迭地跑回了屋子,神色慌乱好像在故意躲着她。
“月修容,景岚来看望月修容了。”
走到屋前,景岚刚想伸手推门,忽见那门自动打了开来,再一瞧就见刚刚慌忙跑进去的宫女此时挡在门口,神色慌张地说道,“主子说……暂不想见人。”
“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么?”景岚点着脚尖朝里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瞧见,“前几日于太医跟本宫说,月修容身子不适,这不还拿了些补身子的药来。”
“主子……主子身子的确有些不适,所以已经歇息了。”
见那宫女说的前后不搭,景岚立刻皱紧了双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梳妆整齐,只是眼神飘忽闪躲显然不是在说真话,莫不是——
景岚毕竟娇小,趁着那宫女不注意,她就窜进了屋里,然后小跑进了里屋,可是……
“这是怎么回事!月修容呢!人呢!”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景岚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越发的诡异起来。
“月……月……主……”被景岚的连声质问吓得跪倒在了地上,那宫女啜泣连连,语音不详。景岚看着她,下一刻便起身朝外走去,“你既然不愿说,便让父皇来——”
那小宫女哭哭啼啼地绊住了景岚的脚,但景岚只觉得事关重大差了曲玲珑将那小宫女拉开后就准备朝外走去,可意外的是竟然在门口遇到了一个她不是特别想见到的人,“你怎么会来?”
“微臣前来,自然是来看望姑姑的。”欧阳君悦垂眸看向了景岚,四目相对良久后才缓缓瞥向了跪在地上的人。
“表少爷,我……我真的不知道……长公主怎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