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苍白的意识世界, 终于走上了崩塌, 走向了消亡。
随着joker跳下去的身影,在几秒之后,joker所构造出来的这三个摩天巨塔, 终是这么消散了。
本来,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消失的速度, 也是那么快。
在所有的一切崩塌的时候, 江以霖发现, 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
他轻轻地从走廊的一端走了过去。
在走廊的尽头,黑发青年看到的是一间纯白色的房间。
这间房间让江以霖感到分外的熟悉。
这赫然是他在记忆全失,清醒之后所呆的那间……囚禁他的房间。
——这是……
他在门口站定, 看着躺在床上似乎在折纸飞机的年轻人,便知道了这原来是joker的卧室。
——这间房间主人的真正身份, 也算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极度的简约和纯白的装潢,甚至到了某种病态的地步,也正象征着这个男人的内心世界。
——也是,他是一个只想玩游戏的疯子,从这一个角度来讲的话, 似乎也是一个纯粹病态的人。
江以霖走到了那间房间之中。
床上的年轻人似乎看上去没有多大, 比刚刚从高楼上跳下去的男人还要小了那么几岁。
他的手里仍然放着那架纸飞机,对江以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想玩纸飞机吗?大哥哥。"
黑发青年没有回答, 便看到他把那一件纸飞机,就这么向自己轻轻的飞了过来。
江以霖伸手将那纸飞机接过,却发现,这纸飞机的材质有些不同于寻常。
他轻轻地将那揉皱了的东西打开来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份小半张的照片。
边角带着些许撕裂的弧度,而这剩下的一半,是属于自己弟弟江旭云的照片。
他有些诧异,却看到床上的年轻人,孩子气一般的笑了笑。
他紧紧的抱住了自己,怀里的相框,显然那里面裱着的另一半的照片才是他极其重要的东西。
年轻人嘴巴嘟囔着,"我才不给你看我喜欢的那个人的样子呢,所以给你看的是另一个丑陋的讨厌鬼的……"
"一个靠在我喜欢的人的肩膀上,抢在欧亚他视线的讨厌鬼。"
说完这几句话后,紧接着,在床上躺着的年轻人,就这么消失了。
"原来这就是在第二个副本之后所看到的,那半张照片留下来的含义。"
黑发青年自言自语的说道。
江以霖抬头看了看,发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情况。
他慢慢的走到了桌前,在这极度简约的书桌上,似乎也没有存留着什么东西。
江以霖轻轻的低下头,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发现在那书桌的一角,似乎被涂料粉饰着什么东西。
黑发青年挑了挑眉头,伸出手,将那书桌的一角轻轻的拨了下来。
里面露出的,竟然是一张扑克牌。
一张正面画着一个微笑着的小丑图案,背面是完全空白的扑克牌。
就在他身伸出手指握住那扑克牌的一角的时候,某一段属于joker的记忆,就这样悄然的在他面前闪现着。
………………
【他真有趣,竟然会比我更早的出千,并且用我都没有察觉的方式,我真的对他很感兴趣……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没有想到这个来自东方的人,那么喜欢给我意外和惊喜。】
【——那就让我来和他玩一个游戏吧,嗯,如果他赢了的话,那我就决定喜欢他。】
………………
joker在赌场之中内心流露的想法,就像是一个找到了什么钟意玩具的小孩子一般,带着不属于成年人的语气。
就在这个时候,江以霖才意识到了这张扑克牌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和joker正式见面的时候,那个人在赌场之中使用的那一套扑克牌中的一张。
——也是最后一锤定音,决定了整个赌局最终结果的一张牌。
江以霖轻轻地把那张扑克牌拿了起来。
在头顶的白色灯光下,扑克牌背面的字才慢慢的显现出来,那赫然是四个字——
【想拥抱你。】
——我想拥抱你,想要褪去所有的骄傲,想要褪去所有不理智的疯狂,想要用最柔软的内里来拥抱你。
在这几个字全部闪现之后,四周的一切才开始慢慢的坍塌。
黑发青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所以这个房间,其实就是joker藏在内心深处的,象征着最后的宁静的房间么?
极度简约的风格,没有放置任何不必要的东西,也象征着他的内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囚室,拒绝了所有人的进入……
不,准确的说,是本应该拒绝了所有人的进入,却唯独,留下了一张属于江以霖的照片。
黑发青年的眼里带着没有人看得懂的情绪,最后,他轻轻地把那一张扑克牌撕得粉碎。
所有的一切也终究是隐灭了,不留下半点痕迹。
在周围的一切都消失的时候,江以霖也一同闭上了眼睛。
………………
意识在逐渐的苏醒,他能够听到,有一个人在轻轻的呼唤着他。
这个声音很熟悉。
单从音色来说的话,很低沉,也很具有磁x_ing,克制却又带着几分灼热的力度。
"醒一醒,江先生……"
在他的呼唤之中,黑发青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张冰冷而又英俊的脸。
穿着白色大褂,给人一种极其冷冽气质的医生,就坐在他的旁边,守着江以霖。
在发现黑发青年醒了之后,那人才轻轻地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下意识的安抚着他。
医生又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将他的眼皮轻轻的撑开往里面照了照,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微微的抖了一下,才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江以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明明是一个感觉极其冰冷而又克制的人,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却显现出了一种仿佛千钧一般的力度。
他就像是拥抱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带着一种义无反顾一般的情感。
然而声音却还是冷的,低哑的。
"你终于醒了……江。"
江以霖微微的侧过头。
他感觉到浑身有一些麻木,意识也有一些混沌。
黑发青年却慢慢的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你是……哈迪斯医生?"
医生似乎轻笑了一下,然而江以霖却有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因为这个男人,似乎很少会露出这样不克制的表情。
"嗯,是我。"
"——欢迎回来。"
………………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joker选择了自首。"
在特殊病房之内,哈迪斯医生就这样轻轻的靠在窗台旁。
他的个子很高,锻炼良好的身体在那白色的衣袍之中,包裹出了一种禁欲的弧度。
在医生侧着头的时候,刚好那么一缕的阳光就透过窗沿照到他的脸上。
他看着江以霖,也许是因为阳光的作用,即使那张脸似乎还是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也让人容易产生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
"我的弟弟……他们,都还好吗?"
江以霖轻声的问道。
"你放心,他们都没有出事……只是和你一样陷入了昏迷。"
"从昨天来看,他们的情况似乎也在好转,意识也在逐步的清醒了起来。"
哈迪斯医生轻轻放缓了声音,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告诉了他。
"joker说,他本意是只想和你开一个玩笑,但没有想到,闹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大,他也非常的后悔,所以在最早的清醒之后,主动的自首了。"
江以霖听后,沉默了一会儿。
"玩笑?"
黑发青年的嘴里咀嚼着这个词,不由自主的轻轻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么几天下来,他的记忆逐渐的复苏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
在副本世界里面,joker给他看的那些极其血腥的画面,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真实的,那更像是属于joker的一种臆想。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玩笑。
——这真的是一场生与死的游戏,只是到最后关头,应该说是joker放水了,所以才会让这场游戏,没有走向一个极其血腥的结局。
江以霖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赶走。
因为似乎再思考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一切的一切也以joker自首,画上了一个圆满的结尾。
想到这里,黑发青年自然的往后面靠了靠,他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到了窗外。
窗户并没有被关上,反而是哈迪斯医生似乎是担心如果空气不够流通的话,会让江以霖感到不舒服,便将窗户向外就这么大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