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家的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不大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方煦在他家，不可能是失火了，就算是，方煦也不会急成那样。
那么，就是n_ain_ai出事了。
n_ain_ai能出什么事？发什么疾病了？
虽然这两年他们过得很节俭，但是在n_ain_ai身体检查上他一次也没有省过，几乎每隔半年就会带n_ain_ai去一次医院，一直都没什么大毛病。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第39章 骤变第39
何旭到路口的时候，看到亮着灯的救护车刚从他们家那条路开出来。
他腿一软，直接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连滚带爬的朝救护车跑去，几乎跑两步就是一个踉跄。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眼前闪过一幕一幕，全是爸爸妈妈被抬上救护车拉走，然后再也没能睁开眼睛的画面。
他再次一个踉跄，然后被一个人稳稳接在了怀里。
“放开，我去见n_ain_ai，让我去。”
“何旭，何旭，n_ain_ai没在那里。”
是方煦，啊，原来n_ain_ai没有被拉走。
他好像一下子松懈下来，路上一直绷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吐了出来，只觉得浑身都发软，要不是方煦抱着，他几乎站不住。
“不在吗？不在，就好。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下次不能这么吓我了，我们还要吃火锅呢，呵呵呵……”
方煦的神色，晦涩不明，何旭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呐呐的看着方煦，既不敢问，也不敢动。
“何旭……”
“我，我们回去吧！n_ain_ai一个人在家呢。”
他像是逃避，无助的避开了方煦的眼神，扭头就往家里走。
他一脚跨进家门，大喊，“n_ain_ai，我回来了。”
那个每一次都会回应他的声音没有出现，他怕n_ain_ai没听见，又大喊了几声。
n_ain_ai的房间亮着灯，却静悄悄的。
他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在n_ain_ai房门前停下不动了。
许久，他才艰难的转过身，望着方煦，“n_ain_ai，不在了，是吗？”
方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面前这个明明那么高大，此时却看着脆弱得不像话的人能够好受一点。
……
他九点多的时候还和何旭发了信息，然后兴致勃勃的跟n_ain_ai说再等一会阳阳就回来陪我们一起过平安夜了，n_ain_ai你知道平安夜是什么意思吗？
其实我也不太懂，洋人的节日，大概就是祈祷平安之类的吧。
n_ain_ai听得很高兴，还说既然要过节，得穿上漂亮的衣裳。
她央着自己，帮她换上了一身新衣裳，然后又问，过节的话，是不是要送礼物。
方煦笑着说大概是吧，可惜他忙着买菜，没来得及去，过两天一定给n_ain_ai把礼物补上。
n_ain_ai说她也想送礼物给阳阳，问那个可以面对面看到人的手机，是不是也能像电视上一样录像。
方煦教她摆弄了一会，她说她要给阳阳录个像，就算是这个节给阳阳的礼物。
说着还把方煦赶了出去，并且不准他偷听。
那时候，方煦就应该察觉出不对劲的，这段时间，何旭总是说n_ain_ai闷闷不乐的，精神看起来也很差，会不会生了别的什么病，还说等放假了，要带n_ain_ai去医院瞧一瞧，正好也快到去做定期体检的时间了。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n_ain_ai会去得这么突然。
她是笑着合眼的。救护车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医生说不是突发疾病，也没有别的什么外因，n_ain_ai这算是寿终就寝。
但方煦知道，何旭也知道。
她是不想再连累何旭了，是自己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这段时间，一天一天，她都在走向死亡，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她甚至不等看她最爱的孙子最后一眼，是因为她怕看到了，就又舍不得了吗？
方煦的手机里，n_ain_ai留下的那个视频，只有短短一分零三秒。
她对着镜头，笑得非常的慈祥。
她说，“阳阳啊，n_ain_ai要去找你的爸爸妈妈了，对不起，又丢下你一个人了，但是n_ain_ai相信，你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床头柜里有一个红色袋子，你打开看看。
n_ain_ai很高兴，你也不要伤心啊。
以后，要好好的啊！”
她说得很缓慢，脸上在笑，那浑浊的眼睛里，却全部都是不舍和担忧。
至此，视频结束。
“我没事。”何旭转过头，看着床上的n_ain_ai。
她闭着眼睛躺着，嘴角似乎还在笑，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头发梳得很整齐，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
或许，这对于n_ain_ai也是一种解脱。他记得以前，n_ain_ai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小老太太，后来，却因为半身不遂，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整天躺在床上，等着王姨或者孙儿来给她清理。
对于她来说，这或许才是最可怕的折磨。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想一个人陪n_ain_ai，好吗？”
方煦轻轻搂了搂他，“我就在外面，我不打扰你，但是让我在外面陪着，好不好？”
何旭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木然的看着地面。
方煦轻轻拍了拍他，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