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身上也有几处伤,但他只是起身,一甩袍袖,“不劳烦你去告,我自会领罚,倒是你,若下次再对彦佑出手,就绝不是几拳这么简单了,我会让你半个月下不了床,我润玉说到做到,绝不姑息。”
旭凤生生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润玉转身便朝着皇后的宫中走去,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润玉到之前,已经有人向皇后禀告,皇后正大发雷霆,见来人是润玉,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润玉毫不畏缩,硬生生扛着,嘴角流出一点血也不畏惧。
皇后见他如此神色,更是生气,又连甩了几个巴掌,润玉原本苍白的脸色转眼间已红肿。·
皇后目光y-in狠,怒道,“润玉,谁给你的胆子?敢欺到本宫的头上,旭凤从小到大,本宫尚且舍不得打一下,你有什么胆子敢这么做?”
润玉却没有畏惧,只答道,“是旭凤欺人在前。”
皇后冷笑,“润玉,你还敢狡辩?”她怒道,“来人!把璇玑宫所有人都给我绑了,每人五十大板。”
润玉闻言猛地抬头,他一个人他可以无所谓,但是万万不能连累到旁人,尤其是彦佑。
“母后。”润玉扑通一声跪下,“孩儿错了,所有罪责孩儿一人承担。”
皇后冷笑两声,“既如此,看在你是皇长子的面子上,你去领五十鞭子,再跪上三个时辰,我看你下次还有没有这胆子。”
润玉深深磕了一个头,“孩儿,领旨。”
晚几步赶到的彦佑刚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突然懂为什么哥哥总是绕着旭凤走,为什么总是隐忍。
皇后位高权重,当年他们的母妃尚且有几分殊荣,如今母妃家道中落,再不受宠,所以哥哥才一再忍让,从不与旭凤争。
彦佑上前几步,跪在润玉身后,“母后,是孩儿是非不分,惹怒了二哥,是孩儿的错,要罚就罚孩儿吧。”
润玉闻声抬头,对彦佑怒斥道,“滚回去。”再次向皇后磕头认错,“母后,五弟年幼,伤不到旭凤半分,此事也与他无关,母后罚孩儿吧,所有罪责,孩儿一人承担。”
彦佑的眼泪顷刻间便流了出来,哥哥一直隐忍,却为他出头了,在明知道会被皇后狠狠责罚的情况下,仍然将皇后的儿子狠狠揍了一顿,在身体本弱的情况下,仍然愿意独自承担。
皇后冷哼一声,走了。
润玉磕头谢恩。
润玉被鞭子抽的时候,彦佑在旁泣不成声。隔着衣服都能看到红色的伤痕,虽然皇后宫中的人来传话只罚二十鞭,应是怕这个体弱的皇长子受不住,可是即便如此,二十鞭常人也受不了,润玉却是一生未吭,生生捱了下来,唇咬出了血。
凡间历劫(4)
第22章
润玉罚跪的时候,阳光照在他的头上,他为润玉撑着伞,三个时辰他站都要站不住了,润玉却在跪着,即使身形晃动,也勉强撑着身体跪着。
彦佑只是觉得,当时的每时每刻都无比漫长,内心都是无比煎熬,以至于现在,看着润玉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别人发烧脸是红的,只有润玉每每发烧,脸都是苍白的,体温滚烫,他拿起一块帕子擦拭着润玉额上的薄汗。他一直守在床边,从润玉回来到现在,高烧不退。
他排行老五,但不是父王的亲生子,而是彦将军的孩子,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便难产而死,他的父亲彦将军一辈子征战沙场,最后也战死边疆,成为别人眼里的英雄,可是在他这里,父亲却是很陌生的词。
他一直生活在皇宫里,同皇子一起学习,王上为了彦将军的旧部,为了安抚军心,将他收为皇子,收在当时最受宠的王妃名下。
其实皇宫里的生活并没有外面自在,唯一让他割舍不开的就是这个哥哥了。
他又擦拭了一遍哥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润玉后背有伤,所以只能侧卧,发烧令身体一次又一次出汗,后背上的衣服浸着汗水和血水,彦佑想,一定很疼,可是润玉隐忍惯了,连在睡梦里,都在隐忍。
两个时辰后,彦佑端着药走了进来,“哥,喝药。”
这药是太医走时亲自交代的,如果天快亮了还在发烧,就要喝了这药。
彦佑小心避开伤口,揽着润玉的肩膀扶他起来,药碗放在他的唇边。
润玉迷迷糊糊的,但他已经闻到了药味,下意识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喝着药。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喝药或者洗药浴,病得厉害时,连房间里都是药味。
润玉渐渐清醒一些,睁开眼睛隐隐看到彦佑,淡淡笑了,“彦佑,什么时辰了?”
“天快亮了。”
润玉皱皱眉,这么久了吗?“你守了一晚上吗?你去休息休息,我没事了。”
“等你退烧了我再休息。”
润玉淡笑,借着他的力量躺下,牵扯了伤口也只是皱皱眉,躺下后才缓缓松口气,轻声道,“彦佑长大了,知道照顾人了。”
彦佑正把杯子放桌子上,闻言后背一僵,眼睛便红了。
小时候他生病,母妃那时已经失宠,焦虑易怒,更不会管他,只有这个哥哥衣不解带地在旁边照顾,他每每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哥哥,所以他对父亲这个词很陌生,对哥哥这个词却很熟悉。
那个温暖的、一心为他的哥哥,在他的心里比他的英雄父亲更好。
可是,他之前一直是不满足的,他已经习惯了哥哥护着他照顾他,习惯了哥哥为他安排好的一切,哥哥细致,对他衣食住行安排得无微不至,他也从未想过哥哥需要什么,哥哥病时是否需要照顾。
就连哥哥生病的时候,也会差人照顾他,甚至对他的功课从来都是亲自过问。
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夜之间,他开始懂哥哥,试着了解哥哥。
凡间历劫(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