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连宴倾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要走?他知道他想要什么……自由?
可笑。
他活到三十岁,小半生都还没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种虚幻的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怎么能比得上抓在手里的东西实在!
但他还是心软了,他想走,却不知道该如何离开。他想自由,却又舍不得尹女士……和他。他就在这两极之间,挣扎。
他不开心。
所以他找到了沈家,约定了十年。既然你走,那十年之内,就别回来!这是代价,他愿意宠他,却不会惯他。
但他不曾想,会招来一只恶鬼。
庄墨离……平淡无奇的三个字,却没想到会是差点毁掉沈棠魔咒。
他早已察觉到不对,却并没有下手,因为沈棠也开始变成保护别人的人。他在黑夜里张开羽翼彻夜不眠,时时警觉着黑暗中的危机。
他欣慰,又痛恨。
自信如宴倾城,从未想过这世间还会有人危及他在沈棠心中的地位。
可偏偏就有。
门铃声和拍门声交替响起,宴倾城松开沈棠的手,在他耳上罩了一个软软的耳塞。
“沈棠在哪?”宴倾城才打开门,庄墨离早就准备好的话瞬间脱口而出。
宴倾城一言不发,就那样看着他。用悲天悯人的神情,像是在看这世上最可悲的人。
“宴先生,我找他有急事。”不管什么眼神,庄墨离现在已经顾不上了。敏感的心被混沌的思维覆盖,思考能力不如三岁稚童。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庄墨离,我已经忍了十年,从今以后,一分一秒,我都不会让给你。”宴倾城用平缓的语气,说着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宴倾城从庄墨离并不深沉的浅色眼瞳里看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崩溃的样子,他看着透明的液体充满眼睑,又被一丝丝憋回去,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我知道……只是,宴先生,我只想找他确定一件事。他不想见我我知道,我保证以后再不出现在他眼前,只是这件事我非要亲自确认不可!”心脏、女人……都无所谓了。庄墨离扯破自己早就寥寥无几的在外人面前武装自己的自尊,弯了腰。
宴倾城看到面前矮了一截的人,嘲讽的笑道,“什么事?吸毒吗?如果是这个,我也可以回答,他吸了。”
“不可能!”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庄墨离心头却一阵阵冷。
“你不是早就肯定了这个答案吗?何必。”
宴倾城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情绪,吸毒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吃饭那么平常。
“你知不知道海洛因是致命的!”何潇潇气势汹汹的跑过来,一只银色的高跟鞋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宴倾城微微偏头,鞋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滚进房间。
宴倾城抬眼朝她望去,何潇潇突然胆怯。这种泯灭光明的视线,只是静默的笼罩她,却让人无所适从。
“他在睡觉,不奉陪了。”门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合上,门缝贴合的刹那,一只折断了跟的鞋险险的飞了出来。
……
玻璃水缸被敲得粉碎,嘭通一声,一池没有鱼的清水落下来,两个纠缠在一起抵死缠斗的两人同时停下了拳头。
“都给我住手!”刘佳玉握着高跟鞋……敲碎鱼缸的凶器,歇斯底里的喊。
两个男人互相憎恶的看了一眼对方,松开手,走到房间的两头。
刘佳玉摸了一把眼泪,扶着墙把高跟鞋再套上,她目不斜视的笔直朝着门的方向走去,耳边有人在说话,她听不到,也不想听。
她只想离开,无论哪里。
“追她!”傅慎司看着即将关闭的电梯,用力的把欧殊推进去。
最后一次机会了。狭小的缝隙在他进入之后就严丝合缝,背后还惨留着那人推他时留下的余温。那么用力,简直不给他留一丝退路。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递减,欧殊突然前所未有的宁静下来。十六层下坠的时间,怎么可能挽留这个女孩此时已经伤透了的心?能说的只有一句话而已,说完这句话,大概可以,此生无憾。
“佳玉,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何潇潇怨愤的脱下另一只鞋,用力的摔在门上。她转头对神色破败的庄墨离说,“你等着,我非找个能收拾他的人过来!”
“什么人?”什么人能动摇他?就算是沈棠,也并不能在他的底线下肆意游走。
“一物降一物,当然是能降他的人。”
何潇潇双手叉腰,脑子里飞快的过滤一条条可用人脉,对付这种人就得以毒攻毒才行……哎,有了!
如果他不行……呸,她可从来没有见他失败过!
“墨离,我想到了!”何潇潇高兴的叫道,可是背后却没有半点回应。一回头,长长的铺着地毯的甬道只有她一个人自娱自乐。
“你说沈棠吸毒?”傅谨言才把傅慎司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刘家父母接了女儿的电话,不知道刘佳玉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的回去了。他把傅慎司的电话都打爆了也无人接听,正准备出去找他,却被何潇潇带来的“噩耗”弄得焦头烂额。
“他那什么便宜哥哥竟然还纵容他,而且,他不让墨离跟他见面。我觉得吧,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猫腻!”
“萧潇,这事咱们管不了。”先不说沈棠,能突破宴倾城这道防线就几乎不可能。
“咱们管不了,有人可以收拾他。”
“谁?”
“萧亦珩。”
萧可是最适合在英国生活的人,他就像常年埋伏在伦敦顶空的乌云,使白云让步,皓日掩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