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走到今天不过二十四年,其中十年,都分给了沈棠。
就像一面白墙上订了一颗钉子,十年,就算看着碍眼,却早已习惯。更何况,开心的日子就算现在想想,也觉得千金难买片刻曾经。现在终于可以拔出来,却留下了一个更加丑陋的小洞。以后任何东西都无法完美的将它填补,那颗钉子带走的,不仅仅是它自己,它还带走了白墙最完美的样子。
其实可以刷一层新漆的,可是那样,白墙也不是原来的白墙了。
庄墨离很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故事被千古讽刺,现实中的人却一面嘲讽,一面效仿。
可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如果不编织成谎言,要如何去面对?
有人说,你可以轻易地选择死,为什么你不能面对现实?可如果当你真正的遇到了某些不可控制的现实,死亡着实是一个上佳的庇护所。
但是我们依旧不能轻易选择死亡,因为爱着我们的人,会伤心啊。
人类如果不是这样一个种族,恐怕走不到食物链的顶峰,我们一个人走不远的路,总会遇到另一个人搀扶。
门锁坏的十分彻底,根本无法关上,只能小心翼翼的掩上。
沈棠目送着庄墨离一步步的离开,一直撑在沙发上的手臂瞬间软了下来。心脏抽痛到窒息,他从口袋里拿出药丸匆匆的倒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黑暗和眩晕就携手而来。
“沈棠……”庄墨离听到一道重物落地的闷沉声,条件反射 的推开门,刚才还和他对答如流的人此时正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沈棠……沈棠你别吓我……”他的手脚冰凉,庄墨离下意识去摸他的心脏,还在跳,却跳的好像随时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谨言,你快过来,沈棠出事了!”
傅谨言和何潇潇就在楼下,他们一接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刚出门他就昏倒了。他心跳的好快,不会有事吧?”庄墨离焦急的问。
“先别急,”傅谨言翻看了沈棠的眼皮,有听了听他的心跳,最后把目光聚集到沈棠手里的药瓶上,“萧潇,找杯水来。”
“给。”何潇潇把水递过去,默契十足的捏开沈棠的嘴,“嘴里有药,应该是没来得及吞下去,赶紧喂一口。”
“他的排斥反应有些严重,这里条件有限,必须要马上送往医院。”傅谨言严肃的说。
“我叫了救护车。”
“不行,救护车太慢了,我们自己开车去。”傅谨言说着便把沈棠抱起来,几乎是连走带跑的往外冲。
何潇潇在前面风风火火的开道,庄墨离则是一路都守在他们旁边。
宴倾城刚刚从车库出来就看见半小时前还好好的沈棠此时竟然已经不省人事的被傅谨言抱着,他的表情一下子从云头跌下,摔得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宴倾城并没有贸然把沈棠强硬的抢回来,傅谨言是医生,在这方面,他自认不足。
“现在救人要紧,别的都缓缓再说。”
这是庄墨离第一次亲眼目睹沈棠被送进急救室,他蹲在门外,惊慌的像被狡了窝的兔子,又惊又惶,眼泪擦掉一颗又掉一颗。
“他不能受刺激。”全程,宴倾城没有任何质问的话,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已如万千刀俎。
打蛇打七寸,亘古不变的真理。
第162章
“你们谁是家属?”几十分钟的急救之后,穿着蓝绿色袍子的医生摘下口罩一脸严肃的冲着门外的几个人喊道。
庄墨离刚扶着墙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我是。”
“病人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还是要入院观察一段时间。他心脏的排斥反应很严重啊!”
“我知道。”宴倾城似乎知道医生要说什么,全程都十分冷静。
“还有,病人是有吸毒史吗?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后遗症,你们作为家属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中年医生直言不讳,这位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还是把一些情况了解清楚之后才好制定出后期确切的治疗方案。
“他只是短期吸毒……几个月的事,应该不会有很大影响吧?”庄墨离有些惊慌的说道,短期吸毒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太大危害,最多是一些精神上的挫伤而已。
宴倾城和傅慎司几乎同时看向庄墨离,只是一瞬,宴倾城就移开目光,低声道,“简直愚蠢!”
“你在说笑?他这样最少也有几年的吸毒史了,你们有跟他亲密生活的人应该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和x_ing格扭曲吧?就是那种变了一个人的感觉。”医生也是一惊,按理说吸毒的人是身份容易暴露的,而最先察觉到的应该是亲人。怎么那个年轻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几年……
六年?
心脏被挤压着,气压好像在逆行,肺部吸不进去一口空气。
“墨离,你还好吧?”何潇潇看着庄墨离煞白的脸和恍惚的神情,有些担心。虽然她也十分震惊,但是他明显是相当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庄墨离靠着墙努力的让自己克制住不断由内到外的恐惧感,他的腿在不停地颤抖,眼神涣散。
医生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你们有跟他亲密生活的人应该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和x_ing格扭曲吧?就是那种变了一个人的感觉。”
变了一个人的感觉?
……有。
多疑、狂躁、暴戾……这四年的沈棠,完全就是一个颠覆了以前形象的陌生人。
他一直以为他原本就这么无情变态,原来,追根溯源,竟然是他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