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华年 作者:子曰当归【完结】(17)

2019-01-24  作者|标签:子曰当归 江湖恩怨 报仇雪恨 情有独钟

  花娘年逾不惑,可风韵犹存,一张利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人说活了,活人说疯了。

  按说她应该得罪了不少人,可偏偏人在平都很吃得开。不仅这平都及其周围的秦楼楚馆唯她马首是瞻,武林中不少有名有姓的人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花娘”,朝中许多有头有脸的官员为风姿楼撑腰,就连北辽南楚两国的皇帝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冲冠一怒为红颜,英雄难过美人关。

  此言不假。

  风姿楼有三个规矩:

  第一是只接熟客。风姿楼虽说是青楼,但里面也不乏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没看见你犯的事儿,你也没听见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您若是没来过,不好意思,请您出门左转,慢走不送。若是被熟客带来的,花娘也会交你这个朋友,一回生二回熟,下回来您就是老人儿了。

  第二个规矩是楼里的姑娘绝不出楼揽客。风姿楼的姑娘一个个出落的如花似玉,虽是倚楼卖笑却不像普通的风尘女子般卖弄风骚。客人来了,点了谁,谁便出来接客就是了,是以虽然傍着个青楼的名号,却没有那么俗气,除了花娘和下人,还真没见过楼里的姑娘出来过。

  第三个规矩便是:进楼三百两,过夜三千两,赎身三万两。这前提还得是花娘心情好,她若是心情不好,一夜要你十万两你也得双手把钱奉上。风姿楼狮子大开口,钱要的虽然多,可依然还有不少人上赶着给花娘送养老的钱。

  夕阳尽,明月升,风姿楼的大门也该敞开了。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

  轻歌曼舞,莺声燕语,一片淫靡之色。

  再怎么清高,青楼终究是青楼。表面高洁,内里,还是那个腌臜样子。

  花娘倚在窗边,看着楼里的一切,手中的酒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莫大人,巧啊。怎么,这几日忙着新帝登基没腾出空过来,想鸾儿姑娘了?”

  “原来是刘大人啊,来这里嫂子同意吗?”

  “哈哈哈,莫大人可真会说笑,这事儿能告诉她吗,我可不想明天被人说是家里的葡萄架子倒了。”

  听着两位朝中官员在门口寒暄来寒暄去,花娘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扔下手中的酒杯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虽是数九寒冬,可花娘脸上的笑仍如春日暖阳照人心扉般让人从头到脚由里到外的舒适安逸。

  “呦,莫大人刘大人可是好久没来了。来人,快去把青苏姑娘请下来,就说刘大人来了。莫大人,鸾儿姑娘有些不舒服,不便下楼,要不您上去?”花娘说着,拉过莫童的手往楼上走,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莫大人。

  莫童一愣,旋即答道:“好啊。”

  两人上楼,侍郎大人声音压得极低:“九重华霄,天生地藏。”

  花娘眼睛一亮,终于是松了口气:“傲绝凌顶,唯我称王。”

  莫童长长舒了口气:“你刚才那个样子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楼里出事,有人易容成你的摸样。”

  “暗座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花娘掩唇轻笑,虽说年纪大了,可这样娇羞的动作让她做来别有一番风情。

  敲了敲房门:“鸾儿姑娘,莫大人到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花娘转身退下。

  “火鸾,找我何事?”

  谁也不会想到,礼部侍郎莫童和傲绝宫暗座漠瞳会是同一人。

  也不会想到,风姿楼里的鸾儿姑娘,就是手上人命不下百数的火堂之主。

  “自然是宫主有事找你。”火鸾将头上的唯一一根簪子拔了下来,如瀑长发倾泻而下,垂到腰际。

  “看见了吗?”

  “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头发很长。宫主那天就说了,头发长了,一定要散下来,旁人才能知道。言外之意我们都清楚,宫主是不想再沉寂下去了,她要动手,可是……”漠瞳顿了一顿,“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宫主为何要这么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把手中力量公诸天下,让众人有了防范之心?”

  “你还不明白吗?”火鸾将簪子重新插进刚绾的发髻里,“宫主心善,让那些人死也死得明白,免得到了地下,在阎王面前诬了别人。何况,这样子当了武林霸主岂不是太无趣了?宫主的恶趣味你不是不知道,她极为欣赏那些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以前不动是在等待时机。现在,时机到了。而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引一个人出来,一个唯一的不安定因素。他手里有一柄似剑非剑的兵器。”火鸾挑了挑眉,“我想我不用说了吧。”

  “原来如此,宫主的性子当真没变,还是那样爱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漠瞳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怎么了?”

  “朱颜改……那种药你还在用?”火鸾盯着漠瞳的脸仔细看,发现还是像往常一样,不露一丝痕迹。

  漠瞳点点头:“不然呢?”

  “你没有……?”

  漠瞳又点了点头:“朱颜改虽然有毒,可我又不像无殇那样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易容,回宫的时候不就可以解了么,所以紫明珠就没用。不过我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现在宫主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我要随时做好变回自己的准备。”

  火鸾哼哼了两声:“真是麻烦,滚吧,别打扰本座休息,天天在这里呆的我也是够了,真不知道哪天才能安安生生地在宫里歇着。”

  “等着吧,戏才刚刚开始,且唱着呢。”

  “滚!别提醒本座这件事!”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

  漠瞳出门,下楼。

  离开风姿楼。

  火鸾给的信息再详细不过了,而且就算她不说,漠瞳也知道卡在苍雪心里的那根刺、那个人,是谁。

  不要说苍雪不安,整个武林也因为那个人而不安。

  十八年前,自从那个人血洗江湖后失踪,几乎所有人都在找他。不仅仅是为了他手上的兵器,更为了他的武功,他这个人。

  为了这个跟魔君苍云齐名的武林至尊,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武学宗师。

  如今,苍雪也忍不住,想要将那个人“逼”出来。

  要将那人逼出来,苍雪就必须以自己为饵,毕竟,那人除了苍云,还从没将别人看在眼里过。

  苍雪要做这个饵,就要有一个足够的理由让她不再沉寂,自然,江湖是不能在平静下去了。

  暗堂上千人,散布消息打破这表面上的平静,太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开新坑肿么办!!!脑洞好大!

  ☆、心字成灰

  玉药坊。

  烟姒站在药柜前,手中拿着个小托盘,正在找一味药:“诶?我把钩吻放哪儿了?”

  无殇悄悄地从外面进来,有蹑手蹑脚的走到烟姒身边,揪了人家的头发一把。烟姒想也不想挥手就给了那人狠狠一下:“无殇,你别闹,我配药呢!”

  “嗯?”无殇停住了玩烟姒头发的手,“紫明珠不是都发出去了吗怎么还配药?这回又是谁伤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还能有谁,惊室的那位呗。”

  “云姬子!”无殇大惊失色,“你没病吧,给她配药!”

  烟姒白了他一眼的同时毫不留情的一脚踢了过去,“我有说是治病的药吗?还是说你以为宫主善心大发决定善待云姬子?事情走到这一步,宫主哪里会罢手。以前她加诸在宫主身上的痛苦,宫主是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哎无殇,那边第二个抽屉里的夹竹桃粉你帮我拿一下,我够不着。”

  “给你。”无殇拿完东西又去倒了杯茶,“烟姒,你先停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无殇表情凝重,很是严肃,烟姒不得不停了手。

  “怎么了?”

  “我很奇怪,宫主想从云姬子口中挖出雷日的消息,为何不让灭魂施用摄魂术直接审问,而是让刑嬷嬷严刑逼供呢?这种方法,岂不是会浪费不少时间。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是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看看外面那些武林人,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傲绝,宫主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这……”

  “因为云姬子根本不知道雷日的行踪,宫主这么做,只是寻一个理由折磨折磨云姬子罢了。说白了,这是宫主的恶趣味,让云姬子对以后抱有希望,这样,她才不会轻易地死去,宫主才能痛快。”

  突来的声音让两人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涵凝?”

  “涵凝?”

  “我刚从森罗殿过来就听见你俩在说话,看你俩这么纠结就顺便说一说而已。”

  烟姒拉着涵凝坐下:“说到底,宫主就是给了云姬子一个希望,让她以为雷日会将她这个夫人救出去,然后再以雷日的行踪为借口,逼问她。宫主当真是好手段,涵凝不愧是宫主身边的人,宫主一句话不说,你就能知道一切。”

  “这也不难,你们细想想就能猜出七八分来。夜天谨慎多疑,他留有的那个后招,那个人定是他极其信任的人。夜天这个人,别说云姬子了,只怕连夜飞燕他也是不信的。他不信云姬子,他怕云姬子知道了雷日的行踪后会泄露出去。为了这个后招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就是无人知晓。而且,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但又确实存在的人,是最好的后手。”

  无殇沉默了一会儿:“有理。那我们怎么找到雷日?根本没有线索啊。难道要大海捞针不成?!”

  “不急。”涵凝摇头,“夜天留下他是有目的的,时机一到他自会出现……好香啊,什么味道?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冬天,是梅花的季节。

  “梅花开了,狐狸。”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个院子染成了白色,苍雪小心翼翼的攀折下一段花枝,上面的白梅有的已经开了,有的却仍然含苞待放,好看的连苍雪都动了心,“快去拿瓶子,快去!”

  狐凌拿了个红色金纹的瓷瓶递给苍雪。

  苍雪的手在这寒冬腊月里冰的骇人,却不成想这花瓶更冷。

  冷的苍雪都拿不住它。

  啪。

  刚插上梅花的花瓶在地上零落成鲜红的碎片,旁边散落着几片白色花瓣,雪地上还有几滴红色的液体,将雪微微地化开了些。

  花瓶血红。

  花瓣雪白。

  苍雪突然就离开了。

  狐凌抬脚就追,没有追上。

  夜渐冷,月渐寒。

  云黑,风起。

  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有酒,有友。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白棋打吃,黑棋接,白棋逆收官子……

  “不玩了不玩了,又是你赢!”狐凌赌气的一推棋盘,上面的黑棋白棋乱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苍雪闻言将手中的黑棋放下,摸了摸食指上被碎瓷片划出的一道细口:“眼见要输了便耍赖,贼狐狸,你这脸皮是要还是不要了?”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我都无赖那么些年了也不差这一次。”说着快手快脚的抓过一旁的酒壶就往嘴里倒。

  “使不得使不得。”苍雪起身去夺,可是晚了一步。狐凌喝的急,片刻的功夫一壶竹叶青就涓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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