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塔而出一事,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更加妥当。
陆恒尚在思虑,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不会引起孔九思怀疑,就见一直站在旁边的战刃大步上前。
他浓眉一竖,手中长刀重重在桌面上一顿,气势汹汹。
“不行,你不能走!你我方才胜负未分,要离开此地需得问过我手中这把刀。”
陆恒心中道,真是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这不就是将这一妖一魔引离此地的绝佳理由。
“方才同战兄一番交手之下,我觉得你真乃是难得一见的对手,也想酣畅淋漓地战上一场,只是……”陆恒停了下来,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
战刃本就是x_ing格急躁之人,听闻陆恒认同他的实力,更是迫不及待:“只是如何?”
陆恒四下看了看:“在此处,可是有些伸展不开手脚。”
在这八十层,空间比之下面几层都要狭窄不少。如果陆恒和战刃放开了手脚打,那些收敛不及的灵气魔气,必然会波及到塔壁。
塔壁之上,设有阵法。但凡是感知到有人攻击塔壁,就会被这镇妖塔视作威胁。顶层金色佛珠便会在瞬息之间释放出红莲之火,灼烧攻击之人的神魂,苦不堪言。
战刃是尝过这种痛楚的,他自是知道在此处不能打得太过激烈:“这事不难,在那七十五层之处,我特意建下擂台,就是为了同人较量之时,能打个痛快。”
“如此甚好。”
陆恒一边同战刃交谈,一边皆有神魂之中的道侣契约,将自己的计划悉数说予释空听。
释空自是没什么意见,只传来一句:“多加小心,莫要受伤。”
想到能同妖王陆恒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战刃几乎是片刻都无法等待。
他直接拎了长刀,就向门口走去:“打架这事,就要趁着心情绝佳之时,不可耽误。走走走,陆兄,赶紧下去。”
陆恒无奈一笑,并没反驳,起身同释空一同前往楼梯处。
孔九思对这等打斗之事本没有什么兴趣,但他感兴趣的两人,都离开此地。他自是也要跟上前去,说不定还能伺机做些什么,挑动这二人心中之毒。
几人各怀心思,很快就来到第七十五层之处。
陆恒同战刃,跃上擂台之上。只见战刃长刀一扬,一道魔气自刀尖之上迸s_h_è 而出。擂台四周就升起一道光幕,随后又消失在空中。
“你尽管放开了手脚打,这擂台外面的结界花费了我不少心血,只要不是可以对其攻击,都不会被击破。”
“甚好。”陆恒点头。
战刃也不再多说什么,右腿一蹬,刀尖一挑,化作一道流光直奔陆恒而去。
陆恒本是白皙手掌之上,瞬间被黑色鳞片覆盖。他只是抬起手掌,接住那奔袭而来的长刀。刀刃与手掌相接之处,竟是泛起金色火花。
妖族不喜用法宝,得天地造化之强横妖躯,便是他们最趁手的兵刃。陆恒自也是如此,他一身麟甲,堪比强大的神器。
陆恒一边与战刃作战,一边却通知识海之内的本命法宝西瑞,让他分析这笼罩在擂台周遭的阵法结构。
待到西瑞分析完毕,陆恒再借打斗空隙,加以改造,借此将战刃和孔九思困于此地。
下方两人兵刃交接,打得难分难解。
释空则和孔九思,坐在一旁高台之上观战。
释空知晓陆恒修为高深,却依旧是心神不敢放松片刻。毕竟陆恒此刻身躯并不完整,战刃又曾是魔尊之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位。
并且陆恒此时并非全副心神皆放在同战刃交手一事之上,他还要改动阵法困住孔九思二人。如此情况之下,释空自是担心陆恒会失手败于战刃手下。
战刃此人,释空也有所耳闻。对待手下败将向来毫不留情,虽不至于次次取人x_ing命,却喜卸下对方肢体,留作战利品。
他面色不动,目光却没有片刻离开,藏在白色僧袍之下的双手也微微握拳。只待如有意外发生,便立刻动手救人。
坐在释空侧后方的孔九思,一袭素衣,手上依旧缠着那串佛珠。看起来同释空颇为和谐,若不是释空头上无发,身披白色僧袍,一看便不是俗世众人。
两人看来倒是如同神仙道侣一般。
孔九思面上如同天山雪莲那般高不可攀,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只想着如何借言语之利,引出人心中最y-in暗的心思。
“我同陆恒相识,不知多少岁月。从未想过,他既是会为了一人闯这镇妖塔。”孔九思声音绵软,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声耳语。
貌似毫无恶意,只是随口闲聊。
释空侧脸,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投于擂台之上,并未答话。
孔九思并不气馁,继续说到:”陆恒乃是天生灵兽中的异类。我们妖族,对于血脉子嗣之事看得颇重,即便是天生灵兽,子嗣艰难,皆会出于本能而去延续血脉。”
“陆恒却从未与蛇族的妖亲近过,曾有妖自荐枕席,声称愿为他延续血脉。对于子嗣或是传承之类的事情,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巴蛇一族的秘密,除去陆恒,几乎是无人知晓。孔九思只是随口挑了些关于陆恒事来说,想引起释空的注意。
无心c-h-a柳柳成荫。
听罢孔九思所言,释空依旧面色不动,心中却突然想起一人来。
莫淮。
在陆恒失忆之时,他对莫淮几乎是全心全意。这些事情,释空都知晓。他本只以为,陆恒将莫淮当成自己的孩子,才会有为了莫淮入梵音寺救人甚至将他打伤之事。
如今听这孔九思所说,陆恒乃是丝毫不在意血脉之人,在妖族之中也从未对什么幼崽青眼有加。那他又为何对待莫淮之事,如此上心。
越是艳丽之物,越是剧毒。
当初天生灵兽尚未离开之时,孔九思就凭这尾羽之毒,拆散不知多少神魂相连的爱侣,闹得j-i犬不宁的。这才让孔雀勃然大怒,将他赶出了鹊山。
即便以释空心x_ing,也在孔雀尾羽之毒的影响下,也不免因孔九思之言,生出些许别的心思来。
孔九思是什么人,即便是释空表情未变,他也从眼前微微绷紧的背脊,看出对方心中有所动摇。
孔九思心下得意,暗暗再加上一把火:“我同陆恒相识岁月不短,没想到他会同你这样律己苦修之人有了首尾。当初他曾说过,最为看不上的便是那等循规蹈矩,同自己过不去的人。人生在世,能随心所欲最为难得。”
“他天生就是个修逍遥道的料子,没有想到……”
释空又想起当初在被陆恒误认为白泽之子,在招摇山上生活修行之时。陆恒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便是:“人生在世,莫过于随心所欲。你这副小和尚的样子,以后出去了可便说是我陆恒教的。”
那真正的白泽之子,莫淮,是否是那个更符合他心意之人?
孔九思看着前方那人的身影,嘴角勾起微笑来,那笑容如同淬了毒一般,艳丽又充满着残忍的快意。
“如今大师你为他甘受那红莲之火日日灼烧,不知陆恒可愿为你受这等苦楚。他这人虽说是万事不上心,我们妖族之中,甚至还打过一个赌。若是陆恒哪天对一人上了心,不知是否会为其破。
孔九思在这镇妖塔之上,待了无数年月。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名佛修,虽是离开了第八十一层,却依旧被那红莲之火所灼烧。
真是有趣得很,此人执念未去心魔未消,竟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能离开第八十一层。
陆恒生x_ing最怕麻烦不喜出门,当初在招摇山上得知自己并非真正的白泽之子后,只留下一句话便去寻莫淮。再回来便形同陌路,还数次为了莫淮离开招摇山,甚至同自己大打出手。
时至今日,巴蛇妖躯的心,都还在莫淮手上。
释空知道自己这些想法,皆是偏激,却不知为何,y-in暗心思汹涌而来,让他几乎无法自控。
他垂下眼睛,双手合十,开始默念清心经,以驱逐心底恶念。
“最有意思的是,当初白泽尚未离开之时,曾经告诉过我一件事情。陆恒将来,会有一场情劫,应劫之人,是拥有白泽血脉之人。”
释空口中经文猛地停了下来,眼角之处,又猩红之色蔓延而上。
他已完全被孔雀之毒所控,理智被嫉妒之心所排挤。已然忘记自己乃是吞噬之体,吞噬白泽之子的精血后,他也能算得上是那拥有白泽血脉之人。
如今在释空心中,只以为白泽所说那人,乃是莫淮。
释空沉默片刻,身形终于动了。他回过头来,看向孔九思。
孔九思见机不可失,眼中泛出七色绚烂之极的光芒,使出他最为得意的惑心之术来。
他只觉得自己计划及其顺利,如今释空心神动摇之下,定是无法抵抗这惑心之术。
这佛修,已经算是拿下。
战刃那边,孔九思已暗地吩咐要他死死缠住陆恒。
接下来只需让陆恒看到高台之上两人缠绵悱恻,只需嫉妒之情一起,那便是他拿下陆恒的绝佳时机。
释空似被孔九思目中光芒摄去心神,双眼之中,没有任何神采,
“你眼前所见,便是心中所想。”
孔九思勾起唇角,身上素衣一段段的变成红色,瞬息之间,既是同如今陆恒身上所着红衣,再无两样。
他缓缓凑上前去,眼见就要吻上释空的唇。
释空,似已完全沉浸在孔九思的惑心之术中,毫无反应。
擂台之上。
陆恒一爪逼退战刃,却见那战刃神情有异,骂了句:“孔九思这s_ao货,劳资在这打得要死要活,他倒是乐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