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揉揉他脑袋,笑说:“总感觉我被你养着了。”
“你又不是不赚钱。”夏一南也笑,勾勾他的下巴,“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来,给爷笑个。”
这一勾不要紧,关键是勾出火来了。两人又瞎闹了一整晚,第二天谁都没能起来,一路睡死到黄昏,去琴行的计划彻底告吹。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还有很多个明天。
黎朔有时候会画画,夏一南还是看着成堆的漫画书。日子一天天向前,待腻了就换个地方,换个工作,换个活法,把所有普通人的生活都体验了一遍。
两人试过数着钱过日子,柴米油盐都计算得谨慎,也试过在某个灯火透明的晚上,因为一时兴起冲进赌场里豪赌千金。
他们还试着取回异能,在海边烧烤。黑刃把r_ou_串起来,架在上头还能自己转动,黎朔在旁边煽风点火,一晚上效率极高,把买的所有东西都烤得外焦里嫩,油都滴到了火焰里。冰冷的啤酒就放在一旁,喝一口吹着海风,就觉得此生再无所求了。
于是夏一南提议,要不哪天我们去开个烧烤店算了,我串你烤,分工明确。
黎朔说你肯定是喝醉了,我们哪能在人前用异能。
夏一南咂嘴,说在后厨又不会有人发现。不过想想还是好麻烦,还是改日再说吧。毕竟想要尝试的东西还有太多了。
黎朔后来还是给他念完了那首诗——
返回荒原吧,向你未涉足的更深远之处而去,
既已明悟人世那遮盖痛苦的面具。
当时间的消逝,从手中悄然逃走,
将自己隐没,于黎明的眉头。
是时间的海潮将卵石消磨,
我们的岁月也这般被剥落。
在阿卡迪亚我的孤独是马匹,
在明日的湖泊里打着响鼻。
你既没有受到哀悼,也没有受到欢呼,
一切修辞剥去外表,作缄默的陈述。
而这就够了。
沙漠里扬起风暴,海面上白鸟飞翔,高山上白雪皑皑,洞x_u_e里钟r-u石垂下。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值得用一生去探索。无名的英雄背上行囊,牵着所爱之人的手,潇潇洒洒走向明日。
“……你既然看得到未来,那有看到我活到什么时候吗?”黎朔有一天突然问。
这时他俩都在看电视,夏一南沉迷情节,眼睛都离不开屏幕,好半天才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是什么时间?”黎朔揉揉他刚洗好的头,指间留下了清新的味道,像是初夏的薄荷。
“很久以后,”夏一南仍然目不转睛,“我俩都是见过世界末日,搞过革命开过星舰的人了,你还在意这个。”
“就问一声嘛。”黎朔笑,大咧咧地敞开臂膀,搂住他。
“真的挺久的。”夏一南往后靠,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翘起二郎腿晃荡着白皙的脚。
黎朔没得到回答也不急,电视情节太精彩了,不值得抛开去讨论这类话题。
晚上睡觉,熄了灯,黎朔半梦半醒。夏一南忽而说:“是真的久,没骗你。”
黎朔懒得睁开眼:“又没说你骗我。”
“那一天我也会在的。”
屋内只有皎白的月光,婆娑的树影,他们刚买的呆头狗扫了他们一眼,又兴致缺缺地合眼睡去。
黎朔说:“过一遍已经知道的人生,真的有趣么?”
这回换夏一南快睡着了,有些不耐道:“你今天犯什么毛病,问来问去的。要没意思,我今天也不会在这了。”
“……那在未来呢,我们重新见面了么?”黎朔半天没得到回应,拿手肘推了推夏一南,“二北,问你话呢。”
“见了见了。”夏一南的意识一半沉在梦乡,含糊说。
“真的吗?”
“真的。”
黎朔就眉飞色舞,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还是你厉害。”
“那当然,老子是谁啊。”夏一南稍微清醒些了,哼了声,忽而想起什么,“哦对了,你记不记得,在阿卡迪亚的时候,我们刚从纳安尔回来,我在赌场里给你指了指一个挂钟。”
“当然记得。”
也正是那晚,他们拉起了彼此的手,拥吻在一起。
“当时你以为,我在说一生无时不刻都在飞逝,走过的每秒不可挽回,没必要留恋,但也不该辜负。”夏一南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但其实我不只是这意思,所有的研究与战斗里,我们最终看似是以时间取胜,实则不然,爱是种很伟大的东西。”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都交融一起,亦如过去的所有光y-in,与未来的一切岁月。
“所以你当时的意思是?”
“它在时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