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辛在讲台上微微笑着作自我介绍，眼神掠过李嗣，看向了正在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的肖边泰，目光相触的瞬间，卜辛加深了笑容。
肖边泰没有反应，但手里不停翻飞的笔确实减慢了速度。
必要的自我介绍结束后，卜辛坐在了最后一排，正巧瞥见了李嗣微微侧身，似乎想要看过来，但最后还是转回去了。
卜辛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如果楚余还活着，那么此刻故意这么做的楚余心里也一定难受极了。
可惜坐在这里的是卜辛。
下课后，前桌的眼镜兄转过身来搭话，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可以看出来这个眼镜是个绝世好话唠八卦小能手，这也不错，卜辛抓住对方吞咽唾液的机会抓紧c-h-a入话题：“那个，李嗣和肖边泰在这个班级是什么样的人啊？”
“嗯？你知道他们俩？”眼镜闪了闪光。
“算是吧……”卜辛歪歪头，看向前方，那里可以看到李嗣和肖边泰各自都被四五个人围绕着，“看起来李嗣好像很讨人喜欢啊？”现在也是李嗣那边站的人比较多，这么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眼睛一抹嘴巴，看样是要开说：“他们俩是表亲……”
卜辛皱眉：“表亲？”说明书都快成漏洞书了，这事儿说明书上也没提，要不是前几天雇的半吊子私家侦探传来了资料，卜辛一点也不知道这事。
“对，高一的时候李嗣的妈妈嫁给了肖边泰的舅舅。”眼镜一脸考据党的模样，“我跟着我家里人去参加了那场婚礼，人家办得挺气派的。”
这么说来，肖边泰和李嗣是在楚余死去后才成为亲戚的……说明书真的要及时更新啊。
两人突然变成了亲戚关系，平时的接触时间必然增加了不少，估计这一年来李嗣受到的胁迫更变本加厉了吧？如果说明书还能信得过话，肖边泰之前曾在参加宴会时把李嗣拉入舆洗室，强迫李嗣亲吻自己，如果李嗣不照做，他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些之前李嗣和他有亲密动作的视频。
“这不愧是注定要成为一家子的人，颜值和能力都拔尖，真是不给普通人活路啊。”眼镜叹息一声，无奈地掰了掰手指，“不过他们两个都是人很好的那种，不用担心难以相处。”
嗯，看来肖边泰这人还是会在别人装装样子，也就是说他还是有所忌惮的，不然他就不必装出好孩子的样子了。要是这么说的话，虽然他手里有些视频，但他自己也未必真的会在李嗣不听话的时候公布出来，不过是拿来要挟李嗣罢了。
“这样啊，那这两个人有女朋友了吗？”卜辛笑眯眯地问出这句话，当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只不过是故意的而已。既然对方是个健谈的八卦能手，自然会对这个问题敏感——刚转学过来的同学这么关心班里两个帅哥的感情状况，这个话题怎么看都很有意思吧。
如果能散播一下就更好了。
“……啊，他们俩都没有女朋友，”果然眼镜眼里有一瞬间发出光来，显得更激动了，“所以就说不给普通人活路嘛……难道你一来咱班就看上谁了？”
“看上？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可是男的，怎么会看上这两个人……”卜辛努力调动情绪提高音量，这具身体也很带劲地微微颤抖起来，脸庞也红润起来。
眼睛有些愣，脑子转了一圈才明白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看上咱班哪个女同学了，所以才这么打听咱班看上去最帅的两个人……”
卜辛：“……”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两个人陷入了谜之尴尬。
接下来再聊什么都十分尴尬，眼镜最后甚至还有些不符合设定地转身回去预习下节课的内容了。
看到眼镜男这么尴尬，卜辛莫名有点爽。
当然，这也是计划的一步，卜辛要给周围的人一个稳定的印象——既温和善良又有点x_ing向不明。
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和一个有点小缺点但其他方面都很好的人，往往是后者比较受人群的欢迎啊。想要对肖边泰产生影响力，他必须要和肖边泰建立平等的社会关系才行，卜辛正是打算作为一个有小缺点的优秀者来获取社会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里，卜辛一直都像这样缓慢又稳健地刷着同学们的好感和自己的基值，至于李嗣和肖边泰，卜辛不主动去接触，也不会刻意躲着。
出乎卜辛意料的是，肖边泰时常会过来找他说几句话，语气比起第一次见面时要好了很多，甚至有时候肖边泰还会为了多说两句话而主动找话题，但说话的时候又时不时地看向李嗣，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卜辛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时间久了自然就发现了。
肖边泰有意无意扫过李嗣的眼神很奇特，怎么说呢……像是在等着李嗣吃醋一样。
有了这个想法的卜辛简直想笑。
都做了那么多讨人厌的事了，竟然是期待着两情相悦的吗，还真是……
李嗣偶尔会在课后来找他，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变得格外陌生，尤其是卜辛，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忒坏了，一直使用“中立的微笑”这一招来应对李嗣，固然李嗣能应对，但还是时不时就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
卜辛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甚至还有丝歉意，不过这些感情都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李嗣在楚余心目中的形象太过高大美好。若是卜辛本人在这里，他绝对是没有一点负罪感的。也许是旁观者清的原因，卜辛只觉得李嗣之前遭受的那些事情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自作自受。
或者说……李嗣甚至有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李嗣最开始被肖边泰威胁，是因为肖边泰拍到了李嗣残杀昆虫的视频。
看说明书看到这里时，卜辛还叹过气，这些青少年搞点什么不好呢，非得天天拍点小视频威胁来威胁去的，就需要个成精的六必治来治治。
李嗣这个人，也不是简简单单如表面上那样温和无害，至少以杀其他动植物来解压的这行为不是常见于普通人的行为，就算平时为了维持优秀的人设形象让他压力很大，也不是这么个宣泄法，李嗣虐杀昆虫的视频卜辛也看过，李嗣用的那些虐杀方法，无一例外，都是些会让昆虫挣扎不已的方法——
所以卜辛知道，这人在期待回应，如果说得更宽泛一些的话，李嗣是期待关注的。
作为优秀好孩子也好，不愿意依靠别人也罢，想要得到回应之类的……不过都是为了得到他人关注的方法。
肖边泰的行为虽然确实影响了李嗣的正常生活和心理健康，但李嗣本来就是亚健康的状态，这种行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李嗣的期望。所以李嗣可能都没注意到，他纵容了肖边泰。
话是这么说，但卜辛也清楚，这绝对算不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李嗣潜意识中可能有几分对肖边泰的纵容，但是肖边泰的所作所为绝不是简单的“愿挨”就可应付的，李嗣不想和他发生任何亲密关系，肖边泰却不这么想。
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李嗣会毁掉。
因此卜辛不仅仅是单纯地排除掉肖边泰，作为高材生，他还要拿到高分才行——让李嗣彻底从这件事中脱身，并且让他在这之后再也不会沉迷于别人的关注。
考虑到一直在做坏事的肖边泰的心理上的高度防备状态，卜辛选择了缓慢地改变周边气氛，这么做显然是有效果。
入学一个月后，卜辛在楼梯拐角处听到了自己名字，他侧身走近死角，听清了远处学妹对自己的低声议论，褒贬参半，贬的几乎都是因为自己若有似无的基属x_ing。
睡眠效应还真是方便啊。
“老卜……楚余！”
躲在教学楼的后面，吴敛和卜辛秘密会和了，卜辛最近心情好，面对吴敛时的态度也温柔了不少：“搞到肖边泰欺负李嗣的证据了？拿来看看吧。”
吴敛又是一头问号：“哎你怎么知道我弄到证据了……”
“看你笑得像亚醜钺似的，肯定是拿到证据了。”
“像亚醜钺？啊这个说法也太过分了，别在损人方面这么有时代感啊！”吴敛挥了挥手中的手机，然后把手机递到了卜辛面前，“都在里面了，你随便看吧。”
卜辛接过手机，手机里正是他需要的那些音像视频，不得不说，李嗣的某些神情看上去还真像是心甘情愿啊，难怪肖边泰开始期望两情相悦了，大概是自以为是地误会了吧。真是可悲。
“怎么样？”吴敛紧张兮兮搓搓手，看上去像个毛片贩子，“你要是觉得不行我这个月的功夫可白费了啊我告诉你，你挑点差不多的就得了。”
“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卖小光碟的。”卜辛直接就这么说了，还笑容可掬地把手机还了回去，“行，回来准备准备，关键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曝光这些的。”
“买光碟这个形容也很有时代感啊，不对，老卜……楚余你就不能善待我一下，”吴敛抽回手机，故意恶心巴拉地嘟着嘴，“好歹也是辛苦了一个月，对了，我感觉你最近和肖边泰关系挺好啊，我记得你不挑x_ing别吧，别看上人家了啊。”
卜辛但笑不语。
“wai——t！你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吴敛一脸诧异，“喂喂你是之前攒的神经病一起爆发了吗？你就再不挑也不能吊死在这颗变态树上啊！别！你这样可真吓人！”
“行了，别瞎想了，回去上课吧，辛苦你了，我先撤了。”卜辛安抚似的摸了摸吴敛的犬首，轻飘飘地回了这一句，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