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禾嘉泽松了口气,他太害怕检查结果出来后,维持的假象会被毫不留情的揭开,也有几分怀疑禾致修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故意替他打掩护。
没坐多久,禾父就在禾致修的一再催促下离开了。
纪川辽在他们走后,试图劝说道:“从岛上出去,到最近的城市也就只需要不到半天的时间,我们去做个检查就回来好不好?”
他温声劝导,没想到禾嘉泽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强烈。
话音刚落下,禾嘉泽就陡然站起身来:“想都不要想,一分钟也不行!”
一边说着,他朝侧前方迈开脚步,大概是没找对方向的缘故,抬起脚便被茶几给绊倒,矮桌上的茶具也被打翻在地。
几声脆响,淡绿色的榻榻米C_ào席被溅s-hi了一大片。
坐在软垫上的纪川辽心跳漏了一拍,视野中指剩下禾嘉泽倾倒的身体与地上碎裂的茶壶,接下来根本来不及细想,等回过神时,他已经揽着禾嘉泽离开了原处。
虽心里知道纪川辽不会让自己出事,可也没想到他会当着自己的面使用这种常人使不出来的能力,上一刻他还在主室,眨眼的功夫,视线上空已经从天花板变为了碧蓝的天空。
还能怎么办?假装没发现呗。
纪川辽正处于一种难以安定的情绪之中,禾嘉泽失明后时常会有些危险的举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用非常手段来避免意外了,但每一次这么做后,都会惊出一身的冷汗,也不知到底是因为目睹禾嘉泽险些受伤,还是下意识紧张会被发现的缘故。
但这种情绪很快被禾嘉泽的下一个举动给打破,他将纪川辽推开,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维持上一刻的怒意,赌气般说道:“想从岛上离开,你现在就该去停泊点,跑的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他们。”
纪川辽小心翼翼的把禾嘉泽往屋里搬,维持平稳的步伐,却走的相当快。
也是担心禾嘉泽会闹着要自己走,踩到地上后发现不对,所以更是不愿说出什么触动他逆鳞的话,顺着他的意思道:“不去医院,不做检查,也不会把你带出岛,更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岛上,我不是说过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恢复吗?”
禾嘉泽:“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愧疚感、责任心作祟?”
走进主室的一刹那,纪川辽松了口气,他把禾嘉泽放到离打翻的桌子较远的角落,又拿起扫把,一边朝屋子中央走去一边道:“我愿意陪着你,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愧疚还有责任感,我非……”
禾嘉泽打断其言:“为什么要把我放下来?”
纪川辽直起腰,转身看向他:“我先把这里收拾干净,地板上有碎茶壶和水,得干净处理掉才行。”
禾嘉泽:“是我重要还是地板重要?”
纪川辽加快手上的动作,把碎片都给扫到了撮箕中,埋着头无奈回道:“是你,是你,我是怕你会踩到,不是怕C_ào席面发霉。”
禾嘉泽:“你当然不怕,地板又不是你掏钱买的。”
不知道为什么,纪川辽心里已经对接下来话题的发展方向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决定省去中间一系列不必要的对话,直截了当的问道:“多少钱?我转给你。”他极其迅速的完成了扫地擦地板等一系列任务,放下了清理工具又朝禾嘉泽身边折回去。
故技重施却被纪川辽打断了技能读条,禾嘉泽心里相当不爽,一边刁难纪川辽一边掏他的小金库是他当前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他用余光留意着纪川辽,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弯下身后,抬起手一把揪住了纪川辽的脸颊:“我是为了钱才和你说这些的吗?”我是,我当然是。
纪川辽有点懵,头跟着禾嘉泽的手使劲的方向移动:“你为什么掐的这么准?……轻点扯。”
禾嘉泽继续问:“我有我哥、我爸支助,我会缺你这点儿钱吗?”那是相当缺了,毕竟禾致修的一张卡已经被他玩透支了。
纪川辽握住他的手腕:“你别拽了。”
禾嘉泽:“脸皮这么厚还怕疼?”
纪川辽道:“……”倒是不怎么疼,就是怕被拽掉了吓到他。
禾嘉泽揪着纪川辽的脸颊不肯松手:“是不是在糊弄我?这就是你的喜欢?脸不都让捏。”
纪川辽:“那你现在拽的是什么?”
禾嘉泽看向别处,底气十足的说了句:“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见。”
好说歹说禾嘉泽就是不肯撒手,纪川辽蹲在他膝前,两人僵持了半个小时,眼见着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纪川辽和他商量着:“你先松手,我还得做饭,等吃完饭了我们再继续,行不行?”
禾嘉泽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样子,忍笑忍的十分辛苦,一直扳着的脸都有些僵了。
考虑了会儿后,他点点头,放过了纪川辽险些被揪崩的脸,却摁住了他的肩膀不许他起身,倾身上前在他方才受难的侧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附在他耳畔边,浅声呢喃:“你千万不能再走了……”
这场恋爱就好像藏毒的糖,令人上瘾,让他迷恋至今,几近掏空所有的热情。现在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在了纪川辽身上,孤注一掷,若是这次他依旧坐定了输家,若是这次纪川辽仍旧回报给他相同的结局……那他只能忍痛割断这段过往。
他能想到的手段都已经用上了,就算再继续下去也看不到希望。
听着他黯哑的嗓音,纪川辽偏斜了脑袋,与他靠在一起,耳鬓厮磨,心尖上像是有水滴滴落,泛起圈圈涟漪。
每天做饭所需的食材,都是纪川辽在岛上寻来的,可以说这座岛上的资源对于两个人而言十足的富饶,足够他们自给自足。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被禾嘉泽每天的说辞改变了思想,纪川辽也隐隐生出了想要和他永远呆在岛上,撇开一切,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