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少拿你可笑的泪水糊弄本王!”牧铮神色陡然一变,攥紧了流羽的下巴,将他的头颅狠狠砸在了墙柱上。
那“咚”一声闷响,直砸的的流羽眼前一黑,一口血蹿到了嗓子眼里,满嘴都是腥味。二人血脉相连,牧铮亦不好受,面色狰狞地咬紧了后槽牙忍着,右手使力将流羽钉在了墙柱上。
虚弱的男子好像一只白鸟,骄傲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在他的掌中奄奄一息——可笑他为何会觉得此人和盂兰胜会上雀儿一般玲珑活泼的蓝衣女子有一丝丝的相似?
流羽卑微、低贱,是人族皇帝送来羞辱他的玩物,是个吹弹歌舞以色侍人的男宠。若他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安于现状,夜夜求欢只为他一人鸣唱,牧铮不吝于分给他一些宠爱和恩典。然而他是明明他的囚鸟,如今却妄图逃离他的怀抱,于别人的枝头卖弄姿色,亮翅摆尾。
既然如此贪心、 y- ín |x_ing|难驯,便莫怪他要斩断他的羽翼了。
“流羽,你知道你浑身上下,唯一吸引本王的地方是什么么?”牧铮抬起他尖尖的下巴,向颤抖的羽睫吹了口气,“就是这双眼睛。”
说罢,他将流羽打横抱了起来,向整齐冰冷的床榻走去。这人如此纤细孱弱,却痴心妄想能凭声色一鸣惊人,实在是自不量力:“你那些奇技| y- ín |巧,或许能迷惑那没见过世面的鸦族三殿下,但于本王而言,你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怀中的身体一僵,随即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跳出去,但牧铮的铁臂怎会让他如愿?走到鸳鸯榻边放肆一展,流羽便狼狈地摔倒在床褥上。满面泪痕却恨恨咬紧牙关的人儿翻身还想逃,被牧铮轻而易举地压在了身下:“第一次认真看你时,本王可就说过,‘你这双眼睛,真是好看的紧。’你可曾细想过,以你人族男宠的身份,如何担得起本王这句赞叹?只因为你这双眼,和本王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罢了。”
流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其中黑白分明的痛处令他感到些许真切的快意。
“你猜本王每每X你的时候,心里想的人是谁?”
流羽绝望地闭上了眼,许久,抓住了他探进自己衣领的五指,一字一顿,如子规啼血:“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牧铮也不坚持,从流羽冰凉的掌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抓住他的大腿强行分开:“如果不是因为这双眼睛,你又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多看你一眼?就连这标记,也不过是施舍给你的罢了。”
每个字,都像狠辣的耳光,狠狠抽打在流羽的脸上。他压着一口血,嘶声道:“有一日,你定会后悔如此待我……”
牧铮放下一双长腿,抚摸着流羽背后的狼首图腾,得意轻笑一声:“我何必后悔?”
第十八章 流风
狼王所爱的,不过是流羽的一双眼睛。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后宫中人尽皆知。一位颇有心机的宫女甚至仿着流羽的模样描了眉眼,当晚便得到了狼王的宠幸。这直眉杏眼的妆容又不知如何流落到了民间,被狼族女子娶了一个谐趣的名字:琉璃妆,意指明洁灵动之眸,便可“留得狼王寸步不离(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
然而这琉璃妆的主人,如今眸中已明洁灵动不再。
“主子,”苏越双手中捧着一枚蜡封的红色弹丸,小心翼翼道,“方才一只灰毛瓦雀在您的窗边啄着窗户纸,被小的发现了,从那畜牲的腿上解下来这么一样东西。您放心,没有别的人知道。”
静若死水的黑眸中终于泛起了波澜。那鸟儿极可能是从怀桑山来的,为他带来了家里的消息。流羽慌忙从苏越的手中抢过了那红色弹丸,小心拧开,其中果然藏着一张两指宽一职长的字条——却不是细丝绸缎,而是Cao色熟宣。
流羽心下一沉,细读之,脸色愈加苍白。
“今夜子时三刻,盼于城北十里外流风亭一会。待君腾云驾雾乘风而至,一睹仙人之姿,聊解仰慕之情,切切。落翎。”
那鸦族三殿下,竟已识破了他的身份?若是他不去,落翎是否便会将此事告诉狼王?流羽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想的出神。若让牧铮知道他一直在骗他,便是再恬不知耻地想留下来,也留不得了。
事到如今,不如他自行走了,倒也干净。牧铮既已早早有了心上人,他若再执意留下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更何况,还是以替身的身份。
“主子?”苏越惊疑不定,瞧着流羽空无一物的手腕上,白皙的皮肤已经被磨红了,“您还好吗?”
“无事。”流羽淡道,讲那纸条扔进灯罩里,无声地燃了,“我有些乏,今晚要早点睡,你也及早休息了吧。”
“这……万一狼王来了,可如何是好?”
流羽看向窗外沉沉的暮色,摇了摇头:“他不会来的。”一个替身罢了,如今有了更好的,又是个女子,牧铮又如何会再想起他?现在的自己,不过是熬着时间罢了,等到真正死心的那一天,便悄声离开,将盂兰胜会那一夜的河灯与烟火,彻彻底底忘个干净——就像牧铮一样。
原来他下山,当真是为了历一场劫。化身与展翼施加的疼痛并不足够,待被刮一层皮削一根骨,方才是真正的羽化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