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小横货!
他看着有个渔民打扮的老大爷从背后慢慢靠近邵逍,嘴里憋笑,没有发声。
老大爷头上戴着个倒勾网的鱼头帽,一双眼睛细细地眯紧,他举起手中的手杖,高高地扬起,一声大喝。
“去你个乌龟王八蛋,我打死你这个龟孙儿!”
邵逍愣在原处,措手不及,那劈头盖脸的棍木奉紧锣密鼓,老大爷像是恶狼见到肉,盯住他不肯撒手,专门儿挑疼的地方打。邵逍被打得一跳蹦跶三尺,这胳膊肘儿、膝盖骨、肩胛骨,都火辣辣地作痛,他个大小伙子又不能还手,只能跟个麻虾儿一样躲闪,眼里狠狠瞪了红盖头一眼。
红盖头里又传来一声闷笑。
“你给我等着......”
“等你个王八羔子,等你个强盗胚子,等你个龟孙儿!”老大爷一木奉一木奉打下去,越打越上瘾,拿出在家里杀猪的劲儿,“叫你不娶人家!叫你不娶人家!你的心是铁石做的么,没看见这么大个新娘在后面追了你一路!”
“大爷,我不是......”
“不是你个头,你是不是个男人,天底下哪有男人逃婚,让新娘子在后面追的道理?”大爷越说越来劲儿,“世道就是让你们这种人渣给败坏的!长得还算个人模狗样,怎么就是个狼心狗肺呢!你有什么脸不要人家......我们家闺女儿也是,就这样被那个强盗胚子拒在门外,回到家哭得比孟姜女还凶,差点儿都背过气......就是你们这群人害的!你们这群乌j-i王八羔子!”
“大爷,我真不是.......”
“我呸!”
邵逍抬起头闭上眼睛,抹走脸上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老大爷打累了,他放下手中的拐杖,蹲在地上气喘吁吁。
邵逍也被打累了,杵在原地,留着最后一点气力瞪眼前幸灾乐祸的红盖头,眼神恶狠狠的,像头小狼。
算你狠。
红盖头看在眼里,嘴角的弧度勾勒得愈发大,他隔着红帘子给邵逍传音。
—— 要我救你么?
邵逍把下巴搁在玄剑上,不想搭理。有空给他隔空传音,没空给老大爷解释解释?
——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那个店了?
——你行,你狗蛋儿!
老大爷蹲在地上,手还不闲着,用手杖顶住邵逍的脊椎骨,有一下没一下地顶他的骨头,邵逍哼唧了几声,这感觉,就跟有个什么玩意儿拿小锤子在骨头上蹦跶一样,小狼的眼神更加凶狠。
—— 看你惹得好事儿,赶紧跟他解释!
—— 你叫我一声相公,我就跟他解释。
—— 相公你个屁,别贫了,好好说话!
—— 老大爷站起来了。
邵逍听到这句话,下巴陡然从玄剑上抬起,浑身一激灵,整个人往前蹦跶了三步,没把握好力度,直接撞到红盖头的怀里,撞得红盖头发出一声闷哼。
“别这么莽撞。”红盖头被撞得心闷口疼。
邵逍听到这声闷哼,却是突然来了劲儿——个怂蛋,叫你搞我!他把自己的铁头重新塞到红盖头的怀里,猛然这么一撞,撞得红盖头的身上发出“啪”的一声,浑然想什么东西给撞碎了。
“你神经病啊。”红盖头终于被撞出声儿,语气中有点儿被激怒的意思。
“你全家都是神经病。”邵逍看身后的老大爷挣扎着站起来,抓紧机会往红盖头怀里继续撞。
老大爷那在旁边气得那叫个胡子发颤,不得了啊,天杀了个老子的,这龟孙儿还犟上了......“你给我别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他嘴中念念有词,横眉竖眼,活像个就准备替天行道的。
红盖头瞥了一眼,突然伸出手把眼前的小狼往自己的怀里一拉,直接上手揽住少年的腰,“算你欠我的。”
邵逍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双脚便离开地面,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被塞到红盖头的怀里,气流往上不断涌动,冲胀起他们两的袍子,顿时玄色和朱红色不断交汇,直到在半空中融合。
红盖头单手抱起怀中怒目圆瞪的小狼人,嘴里笑哼出声,两人就跟个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直冲冲地消失在老大爷的面前。
老大爷揉揉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空荡荡的泥土地,浑以为自己做了个春秋大慌梦。
他缓缓又重坐到泥土地上,从胸腔中深深叹出口浊气。
背后有几只小野鸭,扭动屁股蹲儿,慢悠悠地从老大爷的身后挪动过去,“嘎嘎嘎”甩甩身上的水珠。
“你放开我,我长手长脚了,自己会走!”邵逍活过十几年,从小到大只有他抱人家姑娘的份儿,何曾被人抱在怀里过!
这红盖头哪里是在抱,把他整个头闷在怀里,使劲儿往里面塞,还时不时拧动他的后脖子,给邵逍疼得牙缝儿里冒凉气。
“你跟我有仇?放手!”
红盖头毫无应兆地放手,顺手摸了一把少年被弄乱的头发。
小狗蛋儿“啪”得一声摔在地上,成了脏狗蛋儿。
邵逍扶住自己手中的剑站起来,眼睛里面直往外滋火星儿。
他皱起青涩的眉头,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不断晃荡的红盖头十二万分的不顺眼,便伸出手准备使劲儿撩撩。
红盖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长得丑,见不得人?”邵逍逼近红盖头,嘴角挂上一抹坏笑,颇有些重振旗鼓的模样,“来来,让爷爷瞧瞧,我们家乖孙儿长什么样,囡囡不要怕.....”
一幅泼皮无赖的模样。
红盖头闻言,倒是不躲了。
“你掀开盖头,就算是承认,你可曾想好?”
“承认什么东西?”邵逍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