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谊用抑扬顿挫、如同诗歌朗诵的语调,慢条斯理的陈述着,或者背诵着王阳明的经典著作。看似和慕晏问答不搭,但又恰好符合了清谈那神秘主义和绕弯子的形式。
慕晏作为圣眷正隆的皇帝心腹,自然心中也是有抱负的。渐渐地,慕晏被宿谊口中所说话语吸引,一场清谈,变成一方说话一方聆听,其胜败自不用多说。
宿谊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不下那杯怪味茶汤,便匆匆做了总结:“何为好?何为恶?”
来,放大招收割人头!宿谊话锋一转,背诵了两段《岳阳楼记》。
若夫霪雨霏霏,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大招放完,人头顺利收割完毕。慕晏已经满面通红,姣好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娇艳。他拱手弯腰,用十分佩服的语气道:“河清认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宿谊做谦虚状。
把王阳明和范仲淹都搬出来了还镇不住你,老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第14章
输过一次之后,慕晏对宿谊态度更加亲近了一些,心中大概对宿谊的本事更加相信了些。
管家非常殷勤的给慕晏添上热乎乎的茶汤。然后他一看宿谊杯子还是满的,便没有管宿谊。
宿谊实在是口干舌燥,忍无可忍,终于说到:“给我换一杯白水。”
管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面红耳赤的端着宿谊那杯动都没动过的茶汤离开,很快就端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白水过来。
宿谊按捺住牛饮的冲动,用优雅的姿态喝了两口水,终于缓解了口渴。
这管家一心都在服侍好慕晏身上,对于宿谊这个主人可真是忽视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管家以为所有人都喜欢喝世家贵族中流行的茶汤?不管怎么说,没把心思放在宿谊身上就是。
这也难怪,即使有太子已经整治过一番了,但这些人心中还没习惯宿谊这个主人。即使知道不能得罪,但也不可能事事贴心。
慕晏调笑道:“看来道长过得并不舒坦啊。”
管家立刻跪下请罪。
宿谊感觉十分没意思。真心要请罪的话,在他开口要水的时候,这管家就该跪下请罪了吧。刚才那管家虽说有些尴尬,但并没有担忧害怕的意思。但慕晏一说话,管家立刻就跪下请罪了。
也不知道谁是客人,谁是主人了。
这管家还是新换上的就这样,那被换掉的那位管家是不是连杯水都不给自己倒了?他记得这管家的卖身契已经由太子给自己了,还这么没眼色。
宿谊懒得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他见过的类似的人多着,当年他别墅那管家不也是这样。
宿谊平静道:“我这个空降的主人,他们不习惯正常,之后总会慢慢习惯的。实在习惯不了,换掉就成。”
在万恶的封建主义社会,难道还缺伺候的人吗?
说罢,宿谊挥挥手,让管家下去,别老杵在这里。
管家听宿谊说话之后,身体一僵,神情有些恍惚的退了下去。
慕晏冷冷看了那人一眼,然后笑着对宿谊道:“何为空降?”
宿谊道:“就是字面意思,凭空出现。”
慕晏点头,转换话题道:“宿道长擅长清谈,我有两三好友,以后约道长一同踏青,可否赏脸?”
宿谊似笑非笑的看着慕晏,道:“其实贫道不喜清谈,不愿与别人清谈。”
慕晏惊讶道:“这是为何?”
他见过的道士甚至和尚,没有一个不谈玄学的。不谈玄学,如何传道?
宿谊淡淡道:“知道太阳为何东升西落吗?知道月亮为什么发光吗?知道大地的形状吗?知道在人类出现之前是何种生物主宰大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