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负责人抬头,看到宋骁颧骨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笑容又尴尬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您脸上的伤,用不用去医院?”
“伤?”宋骁摸了脸,嘶了一声,将人推开,径直走到西辞面前,“小西西,你看到了,这么多人也都看到了,我脸上这伤,可是你打的。”
“所以呢?”西辞沉沉望着他,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所以,我可以告你啊。”
西辞瞪着通红的眼睛,不说话。
“不过呢……”宋骁低声笑着,微醺的男人口干舌燥,道:“你如果能喊我一声好哥哥,说不定,我就不告你了,也不让你坐牢,怎么样?”
真是恶劣。
西辞看不得恶人为虎作伥还不要脸的样,伸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混蛋王八蛋!”
这一巴掌,宋骁没防备,懵了,几个纨绔子弟惊了,房间内鸦雀无声。
倒是其他几个保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西辞手臂钳制在后。
酒店负责人厉声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多人在这还敢动手!快!把人带出去,报警!”
“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冷静的声音,西辞朝门口望去,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戏的蒋聿城这才迟迟登场。
“蒋先生?”
蒋聿城大步跨进。
西辞默默松了口气。
虽然迟到,但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蒋聿城还挺聪明,自己不出马,让酒店出面。
但看起来,蒋聿城并非无动于衷。
现在他孤立无援,今天这事,他只是想试探,有蒋家的庇护,那么这就够了。
“是这个人闹事,还打伤了宋公子,所以我们准备送去警局。”
蒋聿城在西辞身上来回梭巡,衣服皱了头发也乱了,眼角眉梢还挂着泪痕,看上去有些狼狈。
孤立无援站在那,甚至,还有些可怜。
“他是我弟弟,”蒋聿城对宋骁说:“这事是个误会,你觉得呢,宋公子?”
弟弟?
西辞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
上辈子他和元皎被骂的多了,元皎全然当成耳旁风,可西辞咽不下这口气。
宋骁现在看起来,很不正常。
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五个指头印,这也不算什么,偏偏宋骁还像是发了神经似得,捂着脸,嘴角扯着笑。
“宋公子?”蒋聿城表情冷漠,又喊了一声。
“弟弟?”宋骁似乎恍然大悟,“我忘了,西辞今天就成了蒋先生的弟弟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打人是吗?”
西辞朝蒋聿城身后躲了躲,颇为依赖的模样。
宋骁双眼轻眯,很是危险,“我如果说这不是个误会,蒋先生又怎么样呢?”
“西辞还小,怎么有能耐向你动手,你脸上那些伤,难道不是自己喝多了摔的?”蒋聿城冷眼望着他,“如果宋公子要追究到底我蒋家奉陪,只是做人得拿出证据,不是吗?”
蒋聿城这么一说,宋骁那群狐朋狗友纷纷拍桌,“怎么就不是西辞打的,我们都能作证!”
酒店负责人和保安噤若寒蝉。
“既然宋公子有人证,那行,去警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宋公子,被西辞打了,还毫无还手余地,怎么样?”蒋聿城环顾四周,“这房间里应该有摄像头,一起当做物证移j_iao警局吧,让所有人都看看,宋公子是怎么被西辞按在地上揍的。”
他们这几个纨绔子弟,平r.ì里玩得最high,当然,也是最要脸的一群人。
如果传扬出去,宋骁被西辞给摁在地上打了,还被打得脸上五彩斑斓,只怕会成为这个圈子的笑柄,里子面子全没了。
宋骁回过神来,看了眼蒋聿城,又看了眼西辞,咬牙切齿,不得不打碎牙往肚里咽,“是,都是误会!”
蒋聿城从容道:“既然是误会,那我先带西辞回去了。”
几名保安松开西辞手臂,西辞一边揉着一边往蒋聿城方向走。
出了房间,蒋聿城沉沉望着他,略带关心地嘱咐道:“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
西辞哭过之后还带着鼻音,声音还带颤抖,“可是他骂我妈,说我妈的坏话,这么多年,我妈的坏话全是他们传出去的!”
孤儿弱母两个人,确实也可怜。
蒋聿城在国外生活多年,对元皎多次嫁人的事不置一词,对元皎成为自己的后妈的事实,也并不觉得反感。
反倒是因为西辞强装勇敢的行径,而心生一丝好感。
西辞低着头,全身似乎是因为后怕而瑟瑟发抖。
从蒋聿城这个角度,只看到了因西辞垂着头,而露出的那一抹白皙的颈弯。
和元皎一样白皙的肌肤。
冰肌玉骨。
却又是和元皎不一样的,是独特的。
蒋聿城有些恍惚,从今天以后,眼前这个人就成了自己的弟弟。
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只是名义上的。
他从未保护过弟弟,从未当过蒋明城的靠山,当刚才西辞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感觉……
莫名的,令他有种难以抑制的血脉偾张。
蒋聿城很好的克制,收回目光,“你妈应该等急了,咱们先回去吧。”
西辞很乖顺的点头,跟着蒋聿城回了房间。
房间内兵荒马乱,酒店负责人再三致歉之后离开,宋骁坐在饭桌边上拿冰块敷自己五彩斑斓的脸,一群人在那咬牙切齿:“宋骁,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怎么着也得给那小子一点教训吧!”
“刚进蒋家就这么嚣张,以后还了得?”
在这房中的,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家里或者有权有势,自以为看重朋友,为朋友出头两肋c-h-ā刀天经地义。
宋骁却毫不在意,捂着脸曲着腿在那笑,“老子硬了。”
第五章
回房间前的西辞站在门外,整理衣服。
蒋聿城看着他将自己细心身上的灰尘拍掉,将头上凌乱的头发顺好,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仰着脸,局促的捏着衣角,问他,“聿城哥,刚才的事,谢谢你。”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嘶哑的嗓音喊的聿城哥,耷拉着微红的眼角,与他在房间里对宋骁肆无忌惮的模样截然不同,是很依赖的乖巧。
“不用谢。”
“还没有人这样替我说话过,把宋骁堵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宋骁爱面子,就该那么治他!
蒋聿城疑惑,“你妈她……”
西辞垂着头,紧张问道:“这事你能保密吗?我不想让我妈妈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但会伤心的。”
蒋聿城微顿,大概明白了。
他向来特立独行,在国外也没多少人知道蒋家,更没有人说过蒋家的不好,刚刚才和别人打过一架的明明害怕得发抖的人,此刻却梗着脖子不说,只是不想让妈妈伤心。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好,既然你不想让她知道,那就别告诉她。”
看着西辞眼前一亮的目光,蒋聿城眼眸深邃,加了一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谢谢聿城哥!”西辞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小刚牙,似乎洗去了之前所有y-in霾。
推门而进,饭桌上的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望了过来。
西辞低着头,走到了自己座位上。
“怎么去这么久?”元皎看了眼埋头吃饭的西辞,又看了眼与西辞一同回来的蒋聿城,“怎么了?”
西辞低声说了句,“没事。”
今天西辞的表现都大大出乎元皎的意料。
西辞即使是打架斗殴元皎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乖巧懂事,不该是西辞该有的。
她担忧的看着西辞,深觉西辞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但现在显然不是个询问的好时机。
一旁的蒋明城冷笑白了一眼,“娘们似得,哭哭唧唧。”
“蒋明城!”蒋沉壑怒斥。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蒋明城一点也不在意蒋沉壑的话,懒懒散散起身,“我吃好了,没什么事先回去了。”
蒋沉壑凝眉,虽然不悦,但也无可奈何。
蒋明城从小叛逆,如今长大定型,很难再掰过来。
“我也吃饱了。”西辞放下筷子,声音透着难过。
元皎也担忧地放下筷子,看着西辞,愁眉不展。
结账之后一行人往外走,西辞与元皎走在后,西辞仍然是那一副无j.īng_打采的样,低声道:“西西,告诉妈妈,到底怎么了?”
西辞没抬头,只是低声说了句,“妈,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元皎一听就听出了古怪,眉心微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西辞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想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