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蒂诺剥开糖纸,把糖果丢进嘴里。“你感冒了?”
“昨晚受凉。”莱卡没好气地说。
“你的体质真差,应该注意锻炼。你看我就什么事都没有。”
——我倒是希望你有事啊!莱卡暗想。
操场上有人投进了一球,传来一阵欢呼声。
“我得再去趟医务室,让医生给我开点感冒药。”莱卡说。顺便再问问他能不能给你开一盒脑残片。
达蒂诺含着糖果,含糊地问:“我陪你?”
“不!”莱卡叫道。他得找个理由甩开达蒂诺。“呃,你知道,医务室很多病菌的,会传染你。”
“噢,你是在关心我吗?你真贴心!”金发青年露出倍受感动的表情,“男朋友就是比炮友好。从前我有个头疼脑热,巴道夫不仅不关心我,还幸灾乐祸呢!”
——我理解他呀!莱卡的心在啜泣。你要是生病了,我准会开香槟庆祝!
他生怕达蒂诺冒出来一句“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我更要陪你去了”,但是上帝保佑,年轻的暴君只是说:“那你去吧。”然后将一个小东西塞到莱卡手心。
那是刚才的糖纸。达蒂诺把它叠成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祝你早日康复。”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干净而甜美的微笑。
莱卡站起身:“你真是心灵手巧。”
“谢谢。大家都这么说。”达蒂诺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莱卡言不由衷的恭维。
莱卡望着手心的糖纸爱心,十分想笑:“你可真像个小女生,带手帕啊,叠星星啊什么的。”
“是吗?”达蒂诺的笑容变得有些危险,“我一点不觉得这很女孩子气。带手帕说明我讲卫生、做事细致,折纸说明我爱好广泛。这些都和性别毫无关系。而且我叠的不是星星,是爱心。”
“不都一样嘛。我是不是还得拿个罐子把它装起来?”
达蒂诺双眉蹙起:“不一样。星星远在天边,永远也够不着。而心——”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就在这里。”
莱卡一愣,思索了半天达蒂诺话中的深意。他机械地转过身,歪着头琢磨对方的言外之意,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呃,我想说其实我们已经能够到星星了。‘我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
达蒂诺“扑哧”一声笑了。他不是因为情欲、威胁或嘲讽,而是单纯因为快乐而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好看,如同金色的蝴蝶停在盛放的花枝上振动翅膀。莱卡几乎看呆了。这么好看的人,他想,怎么性格却是那个样子呢?
达蒂诺面带迷人的微笑,伸手一拍莱卡的屁股:“发什么愣?还不快去医务室!顺便再给我拿几个糖回来。医生的糖果都是欧洲进口的高级货,不占他便宜可惜了!”
第八章:医生
“我推荐您依靠人体自愈,莫奈先生。”医务室里,戴着金边眼镜的医生亲切和蔼地向莱卡建议,“多喝水,多休息,很快人体免疫系统就能产生抗体了。”
“我让你给我开点儿药,医生。”莱卡受够了医生这套“人体自愈理论”。在黑市诊所里,医生根本不会废话这么多,只要给钱,他们能用青霉素灌满你家的游泳池。
“呃,给你开点儿阿司匹林怎么样?”
“……医生我读书不多但是我也知道阿司匹林是止痛药,不治感冒。而且它是非处方药,如果我需要的话根本不用来找你好吗。”
“真遗憾!如果你不知道,你就能把它当安慰剂吃了!”
莱卡一言不发地看着医生,医生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最后医生耸了耸肩:“好吧,给你开。瞧你的眼神,就像被人抛弃的狗狗一样,让人怎么忍心拒绝你呢。”
“我……像什么?”
“没什么。你大概有幻听症状吧。”
莱卡于是只能沉默地等着医生写好病历和处方。
“对了医生。”他问,“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人……呃……硬不起来?”
医生写病历的手一停:“你确定你要的不是相反的药?”
“我就要那种。”
“年轻人你哪里想不开?虽然不晓得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也不必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吧!”医生很是关切。
“你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药就行了,医生。”莱卡有气无力地说。
“好吧。有。”
“是什么药?能开给我吗?”
“雌性激素。”
“……”
莱卡再次一言不发地看着医生,医生也再次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那无辜的表情像在说“是你非要问我的,我照实说了,你瞪着我干什么啦”。
莱卡从医生手下抽走病历:“谢谢医生,我要感冒药就够了。”病历上的字潦草得厉害,处方更是有如天书。莱卡曾在《时代周刊》上读过一篇文章,说美国每年有约七千人因为医生写在处方上的潦草字迹而丧命,但愿他不要成为其中不幸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