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条一条说说吧。”君默宁并不想浪费时间。
易楚云吸了口气,早已料到了这一刻,他似乎反而没有那么怕了。“晞儿不该……悖师私逃……”
“倒还记得这一茬,”君默宁斜睨也一眼一边恭立的齐晗,说道,“你大师兄小时候也喜欢乱跑,晗儿,与你师弟说说,这一项,该
怎么罚?”
被点了名的齐晗不敢怠慢,忙回道:“回先生,当年先生罚了藤条三十……”其实他何止跑了这一次,只是先生提了“小时候”,他
自然也不敢将之前那些差点连腿都被打断的惨烈责罚在这个时候去提醒先生。
“我也不多罚你,三十下,你记着,”君默宁点头道,“接着说。”
易楚云紧了紧双手,道:“晞儿……不该……蓄意杀人……”
齐晗心中一紧,在君默宁还没有发落之前,上前一步说道:“先生,教主……易舒云之前因着这一项,已经罚了晞儿一百下板子
了……”
“你意思……他哥罚了,我就不能再罚?”君默宁斜眼看过齐晗,眼神中渐含冷意。
“晗儿不敢!”齐晗忙垂了头,在不敢多说一句。他此刻才真正理解,为什么每一次自己受责,师父在一边总是心疼却从不求情,
先生的目光有如利箭,他很清楚地感受到,若是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他的怒火定然会波及师弟。
“既然也有前科,为师也不为难你,藤条一百,你自己记下。还有呢?”
君默宁问得云淡风轻,易楚云却是连跪直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干,做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抵不过听到这些数字的时候轰然崩溃的坚强
!这不仅仅是个数字,还是自己将要身受的鞭挞!
“回先生……”到底不敢犹豫太久,易楚云勉力跪直身子,抖着声音说道,“晞儿不该……残害……同门……”
“砰”一声茶盏放落,君默宁终于怒气外露,再没有一点一点问的耐心,直接教训道:“你也知道同门?!哥哥的命是命,师兄的命
就不是命!当时情境之下,你宁愿舍弃回来求我,反倒选择杀人、绑架,在你心里,何尝把我们当成你的同门?为师不驱逐你,
是因为当初收你之时,我有动机有私心;如今你既还愿入我门下,担这‘君亦晞’三个字,这代价……受不受得住你都老老实实给
我受着!”
君默宁起身拿起横亘在刑凳上的藤条,冷然道:“你放了你师兄六天的血,一天二十下,你自己算算,统共要挨多少,心里有个
数!现在,褪了裤子,双手撑地,把规矩守好,别给自己找重来翻倍的不痛快!”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易楚云不知怎么反而不怕了。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得缓一些,他不知道今天结果会是怎样,
但是其实很早的时候,他就想象过一些可怕的结果。事已至此,易楚云没有学识,甚至连字都没有认全,但是只要哥哥平安了,
先生不驱逐自己了,师兄也没事——一切就都足够了。
至于有没有后悔当日没有去求先生……
哥哥曾经告诉他,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后不后悔当初把一个五岁的孩子推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可是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却独独
缺了一味名叫“后悔”的药。
如今,也是一样。选择已经做了,现在就该承担后果。
少年褪了裤子,跪撑在地上,他没挨过先生的罚,但知道轻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挨多少,总之,受着就是了。
君默宁走到易楚云身侧,照着他臀峰就甩下了狠厉的一藤!
易楚云纵然做好了准备,依然被这初初的一下打得一声闷哼,整个人趴伏在地上!身后炸裂开的疼痛和心中炸裂开的恐惧成正比
而递增,少年疼得一时发蒙的眼神里,生理的泪水伴随这绝望,奔涌而出。
“重来。”君默宁俯视着三弟子,冷冷道。
易楚云爬了起来,跪地,未及撑好,身后的藤条再次呼啸而至!同样的力道,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结果!
齐晗看得心惊胆战,先生是铁了心要重罚易晞,第一下已经在少年臀峰制造了一条红紫的淤痕,第二下直接就割开了一条血口子
,不堪重击的皮r_ou_展开,鲜血迫不及待地蹿出来,眨眼间就顺着起伏的臀丘向身下蜿蜒。
而更可怕的是,按着规矩,这两下,都不算!
“跪起来,重来。”君默宁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先生!”齐晗自问真的不忍心,忍不住上前一步跪下说道,“先生,晗儿求您,您在晞儿诚心认错的份上,您赏他一根绳子,绑了
再行家法吧……”
易楚云再一次颤颤微微地爬了起来,撑好,即便双手剧烈地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这一刻的少年,依然倔强着。
君默宁看了他一眼,抓起绳子扔在齐晗身前,说道:“绑好了他,你到外头跪着去。”
“谢先生!”齐晗连忙叩谢,扶着浑身都被冷汗s-hi透的易楚云在刑凳上趴好,照着上次易舒云教训他时的方式绑了手脚。绳子很长
,齐晗把最后一截绳子塞在他嘴里。
少年感激地看着师兄,s-hi漉漉的眼睛里有残余的虚弱和莹莹的泪水。
齐晗不敢再说什么,悄声退出了书房,关门的那一刻,藤条呼啸的风声钻入了他的耳际。
门外不远处,易舒云在等着。看到他出来,他连忙上前,轻声问道:“亦晗……怎么样?”
齐晗摇摇头,撩袍跪下。易舒云也皱起了眉,二人离门口不远,虽隔着门,到底还是能够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只是隐隐约约地
听不清楚,更不知实际情况如何。
这样的情境之下,时间也不知过得是快是慢。正当二人无比担忧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晃了一圈的廖无期顶着他那身眼花缭乱的衣
服出现了。一看到这一跪一站的二人,好奇道:“你们干什么呢?午饭吃了没?纵天教伙食还不错。哦,里面开打啦?”
齐晗罚跪不好说话,易舒云连忙问道:“前辈,舍弟……怎么样?”
“哦,没事儿,还哭着呢,”廖无期把耳朵凑在门上,装模作样地听着,一边感叹道,“啧啧啧,君三这家伙,心狠手辣!不过我跟
你说,你别舍不得,这家伙下手虽狠,但是熬过这次……咦?没声儿了?晕了?”
他一句话,让齐、易二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廖无期示意他们不要慌,自己偷偷把书房门推了一条细细的缝,跟着惊讶道:“不
用这么狠吧,藤条不够,还下针啊……”
话音未落,书房门哗啦一声被推开,齐晗的身影冲将而至,在手执银针的君默宁身前重重跪倒,双手紧紧握住他将要下落的右手
,疾声道:“先生,您饶了晞儿吧,千错万错他也只是为了救兄x_ing命!银针入体之苦,晗儿一个人受过就够了,求您饶了师弟…
…”
“君三,快!你这针再不下,这熊孩子可就真醒不过来啦!”廖无期突然咋呼道。
齐晗猛然松了双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先生毫无情绪的眼里透过一丝隐痛……
第162章 一句话的心结
凄风苦雨的夜里,齐晗跪在台阶上,后背都被雨淋得透透的,屋檐上的雨水都落在他的头上、脖子里,从里面s-hi透了前胸。
廖无期蹲在他跟前,双手抱着膝盖,一脸别扭道:“小亦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为君三那家伙要动针。你不知道,你先生
那一手银针,道上那是如雷贯耳的狠辣……哦哦,我不说他坏话,你看这天这么冷,你先起来好不好?你午饭、晚饭都没吃……
”
不管廖无期怎么唠叨,齐晗就是一声不吭地跪着,视线聚焦在某一个点上,任凭雨水顺着发丝滴落,也渐渐带头他脸上仅有的血
色。
廖无期蹲得两腿发麻,发现自己只是自找没趣,撇了撇嘴起身进屋了。
屋子里灯光柔暖,浅青色衣衫的男子撑着头打盹。廖无期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挫败道:“果然什么师父教出什么徒弟,倔着呢,
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君默宁放下手靠坐在椅背上,语音平平道:“我不让他起,就是跪死在外头,他也不会起的……”
“我真不是故意让他误会的……”廖无期苦恼道,他哪里想到会这样啊……
“故不故意都不重要了,”君默宁的声音仿佛都要融进黑夜,“到底是我对他太过严苛……”
“你不会真对他也动过针吧……”廖无期小心翼翼地问道。
君默宁撇了他一眼,简单把对齐晗几次动了针的事说了;廖无期竖着大拇指,表示佩服地五体投地道:“你够狠!三儿,且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