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了还犯小孩子都不犯的错,更该教训!”君默宁扔下镇纸,气呼呼地坐在一边。
齐晗背上挨了两下,虽然隔着衣服,依然能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不过这痛倒是让他清醒了些,早说晚说先生总是能让他开口,
自己这般任x_ing,倒还真比孩子都不如了。
“先生……”齐晗挪了挪膝盖,朝着君默宁道,“晗儿……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父皇说,他要御驾亲征,让我受封太子监国……
以后……晗儿不能再晨昏定省、侍奉先生膝下……”
君默宁和楚汉生相顾无言,心中只回荡着同一句话: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第217章 意外
当天晚上,无音阁一派风平浪静,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做着自己的事,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也
不会发生。
楚汉生给齐晗背上的两道青肿伤痕上上了药,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齐晗环顾周遭,最后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想带走
,他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回来。
楚汉生也不勉强,纵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算不上任x_ing的任x_ing。嘱咐他早一些休息之后,他也离开了。
那一夜,无音阁书房里的灯彻夜未熄;而其余周遭的一片黑暗寂静中,多少人安然入睡、又有多少人辗转难免,便只有他们自己
知晓了……
第二天一早,圣旨就下到了丞相府;彼时,君默宁正在给四个徒弟上课。交接圣旨之后,黄公公由君子渊陪同着出去饮茶等候,
回到书房的君、楚二人及门下四个子弟,陷入了难耐的沉寂之中。
许久之后,君默宁才开口道:“在其位谋其政,晗儿,‘师评’我给你写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就跟黄公公走吧……仪仗御辇都在
府外候着,别耽搁了……”
齐晗应了声是,几步走到书房中央跪下、叩首、又双手接过这份正式的‘师评’,从头到尾,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君亦晞和君亦晨站在一边,看看先生脸上陌生的神情、又看看齐晗行礼起身之后径直往外走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唤着‘师兄’跟了
上去。
待几人的身影终于离开视线,齐昀望着空空荡荡的门口喃喃道:“先生,昀儿……是不是做错了……”
君默宁揽着齐昀的肩膀走到书房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说道:“你都已经把你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你哥,怎么会做错呢?”
齐昀侧过头,仰视着他崇仰的先生。
君默宁道:“昀儿,你聪明、大气,早早地看透了朝堂局势;别人当你无心皇位,先生又怎会不知,这么多年熏陶栽培,若说你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问鼎中州,谁信呢?只是你那个不懂事的哥哥用那样惨烈的方式回去了,偏又占了嫡长的名分,你若不退,朝
堂势必掀起夺嫡之争。
你与晗儿相识时间虽然不长,却也能看出他是个心重的。但凡你露出一点渴望皇权之意,他就绝不会留在朝堂。远离京城、漂泊
天涯,甚至隐姓埋名、销声匿迹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不欲伤害任何人,到头来,唯一伤害的只有他自己……”
“是的,先生,”齐昀眼里有泪光,在东升的旭日下闪闪烁烁,“从哥哥在悦来酒楼替我挡了一剑的时候,我就知道……在世人眼里
举足轻重的事,在哥哥眼中不值一提。他舍不得离开教养他长大的先生和师父、也舍不得并没有给过他温暖的父皇和皇后、也舍
不得我这个身份特殊的弟弟……但是为了大局,他会离开,甚至会死……我相信他做的出来的!先生将哥哥教得太好,好得让昀
儿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哪里还敢冒一点点险?”
君默宁加重了揽着齐昀肩膀的力度,无声地笑道:“你哥哥从前缺失了太多,如今都一一得到了,天道公平不外如是。这家国天
下本就是他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那我能帮哥哥吗?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也不想……昀儿要避嫌吗?”齐昀将心比心地问。
“避什么嫌!”君默宁顺势敲了少年一脑壳,笑着说道,“中州是你们兄弟俩的,谁逃得掉!你那傻哥哥绝不会疑你忌你,倒是会让
自己淹没在朝政之中。我不能进宫,你要替我看着他,一旦发现他太不像话,马上跟我汇报,我一定杀进宫里教训他!”
“先生威武!”齐昀一脸崇拜。
“哈哈哈……”君默宁开怀大笑道,“你也别得意得太早,雪玉虽是给了你哥哥,他是没有时间处理偌大一个晏天楼的。回头给你安
排一下,你也拜你楚爷做师父,让他带着你接手晏天楼。到时候你哥和你,一明一暗,中州……一定会海晏河清、天下大同的!
”
“真的!?谢先生!”齐昀雀跃着,机灵地回头道,“谢师父!”
楚汉生笑道:“别高兴得太早,小心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不过……”大个子看了看无音阁的院门,继续说道,“你倒是可以体会一
下……你哥哥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经过整个朝廷周密的安排和筹措,齐慕霖亲征的队伍在承祚十五年三月中旬从京城出发,去往北疆战场。齐晗作为监国太子,在
城门口一路远送,直到浩荡的队伍只剩下扬起的尘烟才转道回宫。
“哥,你最近还好吗?”宽敞的御辇上,齐昀一脸关切地看着兄长,说道,“我最近没进宫,你怎么好像瘦了……”
齐晗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才多久没见,你就看出我瘦了?你呢?功课是不是很忙?听大师伯说,你也认了楚爷作师父,开始
处理晏天楼的事了?”
“是啊,哥……”齐昀有些兴奋,又有些挫败道,“我很喜欢跟着师父去做事,可是他和先生好像都变了个人似的,严格得不行!拜
师不过半个月,我已经挨了两次藤条了!现在坐着还疼!”
“师父罚的?”齐晗有些吃惊地问。
“是啊……”齐昀恹恹地说道,“师父说如果这些错被先生知道了,肯定打得我屁股开花!师父给我立了规矩,如果同样的错犯第二
次,他就让先生收拾我!”
齐晗不太能想象楚汉生抡着藤条打人的样子,看弟弟的亲近多于敬畏的样子,怕师父终究是不忍心下狠手的。
见兄长不说话,齐昀神秘兮兮靠近他一些问道:“哥,师父有没有罚过你啊?”
齐晗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齐昀‘呵呵’笑道:“我猜肯定没有对不对?别看师父个子大,心肠可软了,打过了自己还心疼,我打赌他肯定不舍得把我交给先生
收拾……对了哥,我跟你说,你回宫那天,先生跟我说了,如果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将来他杀到皇宫里收拾你!你可千万好
好吃饭休息,别真的瘦了……”
回宫的路上,齐昀唠唠叨叨唠唠叨叨没个停歇,齐晗则是在一旁含笑静静听着。所谓身世责任也好,身不由己也罢,连先生都不
能改变的事,自己又何必自苦让他担忧?其实切切想来,事情也未必就毫无转圜,等父皇亲征回来,所有的事情都会恢复原样。
他做太子也好皇子也罢,即便已经收了‘师评’,终究还是有很多机会去找先生的……
北疆的战事果然打得极为惨烈,北莽的决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五月,君寒也收到圣旨,命其赶赴前线。
齐晗坐镇京城,以其监国太子之尊和君宇、王源等朝中干臣辅佐之下,有条不紊地发下一条又一条令谕,以确保北疆战事在粮Cao
和兵源上不出任何差错。
短短数月,满朝文武都见识到了这位监国太子云淡风轻的外表之下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更令人费解和敬畏的是,他端坐朝堂,
却好像对一切的事都了如指掌,谁也不要妄想有一丝一毫的作伪拖延。
有个运粮官妻子生孩子,筹措清点粮食的进度被耽搁了一天;第二天许多同僚闻讯前去祝贺,他又应酬了一天。谁知酒宴之上,
太子的令谕就传达了下来,大意有三层:其一是恭喜王大人弄璋之喜;其二是既然王大人觉得筹粮时间太多,那就把原定的时间
减少三天,粮食按时按量发往北疆;其三,王大人朋友多,如果自己完不成,可以请朋友帮忙。如若违时,定当重罚!
姓王的运粮官和在场的一些官员当场被吓醒了酒,连夜赶到户部粮仓清点筹措粮食,即使是这样,还是比原定时间晚了两个时辰
。太子殿下也没有多罚,每人四十板子而已!
两个时辰并不是什么大事,四十板子也打不死人,但杀j-i儆猴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自那以后,朝中大小官员再没有人敢在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