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易舒云感激地看看君宇,踉跄起身,将下衣褪至脚踝,掖起外袍衣摆别在腰间,继而伏在有些冰凉的书桌上。面前,是他给君宇煮的茶,犹自散发着微微的余热和清香。
不是他没有羞耻之心,而是内心里,有比羞耻更重要的东西。
君宇自然看到了他的坦荡和驯服,也看到了他修长的双腿上自双膝到胫骨甚至到脚面上处处泛着的青紫淤痕——十日跪省,自然伤上叠伤。
“第一个问题,”君宇将手里未干的桦树枝抵在人后臀之上,成功地引起皮r_ou_上一阵细密的疙瘩,“李崇德第一份奏折参你不务正业,请问易城主,你都在做什么?”
(五)动君三问(上)
“第一个问题,”君宇将手里未干的桦树枝抵在人后臀之上,成功地引起皮r_ou_上一阵细密的疙瘩,“李崇德第一份奏折参你不务正业,请问易城主,你都在做什么?”
“回先生……”易舒云感受着身后的凉意,丝毫不敢耽搁道,“之前有先父的仇家找上门,舒云不堪其扰;李崇德此时找我剿匪……舒云就……拒绝了……”
“因私废公?”君宇的声音顿时冷了三分。
易舒云抬眼看了看书房角落里的烛光,似是被刺痛了眼睛般闭了闭,开口道:“舒云知错……呃……”一声极尽痛苦的哀吟伴随着桦树枝破空的风声被压制在喉间。
桦树木质坚硬,偏偏又不耐腐蚀,被浓盐水浸过之后极富韧x_ing,顿时增加了七分凌厉;加上听到如此应答的君宇下手不留情,刹那间,易舒云只觉得身后的皮r_ou_在烈火中迸裂开来,所有的痛楚钻进了全身的筋络!
二十下!
十条殷红的血痕并列排布在后臀之上,君宇打得很奢侈,十下就从腰际打到臀腿之间。桦树枝还有一个可怕之处在于,它的皮质光滑,抽打在皮肤上发出“噼噼”之声,细看之下,几乎每条挨了两下的伤痕之上都被带走了一层油皮!
浓盐水瞬间发挥作用,荼毒着每一寸它可以肆虐的地方。
浑身的冷汗都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易舒云趴伏在书桌上,双手死死攥紧着书桌边沿;他知道君门规矩严,可是枝条上身的刹那,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了手臂。
疼!疼啊……
“第二个问题,”君宇垂下手里的树枝,看着易舒云紧咬牙关的侧脸,问,“李崇德第二份奏折参你夜夜笙歌,你作何解释?”
易舒云松开嘴,鬓角的冷汗蜿蜒到嘴角,他撑了撑手肘,让憋在胸腹间的浊气释放出来,才说道:“舒云……不敢隐瞒,这是……李崇德诬告!”
“诬告?”君宇气得冷笑起来,“易城主今年二十有六,枕边却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若说秦楼楚馆……我相信我君宇的弟子,还没这个胆子去!那么李崇德凭什么诬告你?”
易舒云咽了咽口水,却发现嘴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无力地张了张嘴,易舒云用缄默回答了问话——齐暄的处境本就堪忧,这次的事不能把他牵扯进来。而且说到底,齐暄的作为也是他易舒云默许的。
“不打算解释?”等了几个呼吸没有得到回应,树枝再一次抵上皮r_ou_。
易舒云崩了崩修长的双腿,轻轻摇头,“都是……舒云的错……”
“啪啪啪……”
收起鞭落的声音充斥着宽敞的书房,君宇本就不信李崇德的说辞,此刻问起,不过想要一个解释;谁料想易舒云说了句“诬告”,转而又自己认了错——这样明显的矛盾说辞,是觉得他君宇好糊弄吗?!
……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啪!
“啊……唔……”
伴随着易舒云昂首的痛吟,半截树枝弹飞到书房中央的空地上,又咕噜噜打了几个滚;君宇转身把手中的半截树枝扔进桶中,顺手又抽了一根。
易舒云疼得眼前泛黑,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起来,后臀上一片殷红,挨了抽断树枝的那一下的臀峰处,已然有血珠滚动。而这些看得见的伤痕里,看不见的盐水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去。
痛,绵延到脑海的每一个角落,再容不下一丝一毫其他的感受!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是十几岁的少年,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当然,也希望你比恒儿甚至晞儿多几分理智。”伴随着盐水低落在地的声音,君宇肃声道,“但只要你一日不离君门,君门的门风规矩你都给我牢牢守着!”
易舒云伸直了双手掰住书桌边沿,手臂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蜇人的痛楚中,他黾勉回话道:“舒云……记住了……”
记住了却依然不愿意解释!君宇紧了紧手里的树枝,照着弯曲的膝弯“嗖”一声抽打下去!
“腿绷直!你不解释要自己扛,就好好给我扛住了!”君宇看着自家徒弟瞬间绷直的双腿依然轻轻颤抖,压下心里的情绪,冷声道,“重来!”
(五)动君三问(下)
易舒云的心随着这两个字猛地一沉,还没有全然做好准备的时候,身后的破风之声已经响起。继而,后臀上重新又有猛烈的痛楚咬一般肆虐开来!
君宇打得不快,但每一下都清清楚楚的,不拖泥带水也不手下留情,犹如他本人的x_ing格,一是一二是二,说重来,就绝不少一下!
君宇和易舒云之间向来有默契,跪省的时限是一个时辰,多了算自己的;没有规定数目的责打,以二十记为一组,“重来”——便是重来二十下。
易舒云趴在桌上,冷汗疯狂地抽取他体内的水分,再从额头鬓角的碎发上滴落下来。
“啪啪啪!”
脆裂的三下再一次抽打到了臀峰,易舒云眼前一黑,左手痉挛一般猛地一抽,恰好扫在桌上的茶盏上!已经冰凉的茶水翻倒在手上,激得他一个激灵,略微清醒的瞬间,他把茶盏的底座咬在口中。
他记得这重来的二十是因为上一组打断树枝时他的痛吟,无声无避无自伤,君门的规矩里,“无声”一项最为严苛!
“啪啪……”“啪!”
第二根树枝应声而断,易舒云将嘴里的青瓷盖碗底座咬得嘎嘣作响,似乎下一刻,就可以咬烂嚼碎了似的!
夜……寂然,唯剩下苦熬着痛楚的人,声嘶力竭的喘息……
君宇再一次扔下手里的树枝,从木桶中拿起第三根。
三十六岁的中州丞相面色凛然,有些事易舒云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不问下去,是他尊重这个年纪并不小,凡是都有主见的弟子。但是尊重归尊重,君门的风气向来是——既然选择承担,就咬紧了牙关承担到底!
——便如当年他的弟弟,在云中山别院里,虚耗了八年韶光岁月……
一只稳健有力的左手,手指微微有些凉。疼得迷迷糊糊的易舒云感觉到自己的下颌被抬起,整张脸朝左侧转了过去。他勉力睁开被冷汗刺痛的眼睛,就看到自家先生平静到肃然的脸,还有,正在挖走被死咬着的青瓷底座的手。
“松开。”简单直接的命令。
易舒云应声松开,牙齿缝里血迹俨然。
君宇似是没有看见,将底座放在一边,看着自家徒弟s-hi漉漉的眼睛,问道:“第三个问题,此次剿匪失败,有没有隐情?李崇德和你的奏折我都看了,现在,我想听你亲口说。”
易舒云缩了缩身子,心里夹杂着熨帖和惧怕:不管怎么样,被他私底下称作‘老古董’的先生,从来在公正严明之余,存着温暖的私心。可是……这一问,他失败得坦坦荡荡,无话可说……
“回先生……”易舒云撕扯着干涩的嗓子,借着嘴里的血腥之气,断续回道,“是舒云……掉以轻心……不敢狡辩推卸……推卸责任……”
“呵……”君宇气笑,“好一个不敢狡辩推卸责任!西川匪患半年有余,你用‘掉以轻心’四个字就想打发了我,打发了满朝文武?!”
“舒云知错,您……您责罚……”
“这是公事,是你分内的公事。”君宇手中的桦树枝抵在人臀腿相接的方寸之地,表明他要从此处落鞭,“你既然拒绝了李崇德的围剿方案,就该做到万无一失。责你五十,算是小惩大诫,你服是不服?”
易舒云被汗水泪水浸润的眼睛有些模糊,他有些艰难地抬起眼睑,再次看了看书房角落里的灯火,颤抖着声音道:“服……舒云认罚……先生,能否求您……赏……舒云一根绳子?”
(六)
易舒云被汗水泪水浸润的眼睛有些模糊,他有些艰难地抬起眼睑,再次看了看书房角落里的灯火,颤抖着声音道:“服……舒云认罚……先生,能否求您……赏……舒云一根绳子?”
君宇一眼扫过易舒云挨了五六十下的后臀,红肿自是不带赘言,臀峰处挨得重的地方甚至已经破皮流血。盐水泡桦条,本就是他吩咐易舒云去做的,目的是为了将桦条泡软之后的效果——一则更有韧x_ing,抽打在皮r_ou_之上虽是痛楚难耐,但能尽可能得只伤表面;二则桦条不耐腐蚀,也更容易断;至于盐水带来的附加的疼痛……既然易城主选择自己作死,后果自然也要他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