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不用谢。”
离开了花店,杨月生走在路上,发现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不知道这样的下雪天,还有没有去公墓的班车。
走到站台,等了会儿,303的那趟车远远地缓慢驶来。
下雪天的车,开得很慢,司机都怕车轮打滑出事故。
坐在公交车上,一路心情沉重地看着窗外的雪景,直到到达终点站,他才发现车上已经没有人了。
从公交车站到公墓还要走上十多分钟的路,杨月生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偶尔回头,身后留下一串他的脚印,孤孤单单地,就像如今的他。
到了公墓大门口处,停车场那停了很多车,杨月生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几辆是他家还有亲戚家的车。
看来他猜得没有错,家人把安葬的日子定在了今天。
走过一排又一排的坟墓,杨月生远远地就看到了上方站着一大堆人。
他的妈妈,趴在他爸爸肩上哭泣着,旁边的亲戚为他们打着伞。
全是黑色衣服,看起来很庄严,压抑。
啪!
杨月生脚下没踩稳,直接摔在了雪地上,那束白菊被甩到了远处。
“你没事吧?”有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扶起。
杨月生抬起头看向对方,惊了一下。
是花以洛。
今天的花以洛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清冷。他好像没有看杨月生的脸,上前一步去捡掉在远处的白菊,转身递给了杨月生。
“谢谢。”杨月生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接过了白菊轻轻道了一声谢。
而花以洛没回应他,转身就往杨月生爸妈的方向走去了。
杨月生慢慢地朝林小雨的坟墓走去,看着坟前覆盖着厚厚的雪,便放下了白菊,蹲下身子,用手一点点将雪刨到其它的地方。
前几天他还在这个地方用割腕的方式自杀,那摊血还没消失,看起来非常的诡异,张牙舞爪地似乎在嘲笑他所做的傻事。
身后家人的哭声一直没有停过,杨月生一直站在林小雨的坟前,不说话。
全程,他都没有见到爷爷的身影,大概老人家被他给气病倒了吧。
整整一天,杨月生一直等到他的家人全部离开了坟墓,他才偷偷地去了自己的那座坟墓。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四周白皑皑的雪倒反衬得四周非常明亮。
雪还在下着,坟墓上泥土新翻的味道,连雪都掩盖不住。
那是死亡的气息。
杨月生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爱子”那两个字,喉咙哽咽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站了会儿,身后传来了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杨月生不敢回头,不管对方是谁,他都没有任何理由站在这里。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和他一样,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
冬夜的公墓上,很寂静,没有虫鸣鸟叫声,只听到雪“簌簌”地落在雪地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杨月生只能从身后的人感受着对方轻轻的呼吸声辨析人没走。
“昨晚在月生家楼梯口,留了一地烟蒂打翻了垃圾桶的人,是你吧?”过了许久,身后的人开口说话了。
听到花以洛的声音,杨月生胸口一紧,握了握拳头没说话。
“你一直在跟踪我?”花以洛继续问道。
杨月生突然转过了身,借着四周白雪反s_h_è 的光,看向了花以洛。
从花以洛微微诧异的表情看出,他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以后,请不要再去打扰杨月生的家人了。”杨月生朝他鞠了个躬。
花以洛听到他的话,复杂地看着他。
杨月生没再多滞留于此,转身越过花以洛,下了阶梯。
“你是谁?”花以洛在身后问道。
杨月生没回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墓。
☆、酒局
半年后。
“子昂,晚上有个酒局需要你去。”白水婉在电话里说道。
“什么酒局?”杨月生懒洋洋地躺在住处的沙发上问道。
“张欣导演最近要拍一部《他的初恋》,指名要你去饰演男主角。”白水婉沉默了下,继续道:“今晚的酒局,你别喝太多酒。”
“嗯?”杨月生眯着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似乎没听清楚电话那头的话。
张欣他是知道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当了十多年导演,喜爱文艺片,找的男女主角都必须要颜值过关,至于演技如何都无所谓,导致拍出的戏一直不温不火。
还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传言,据说张欣爱包养小鲜r_ou_。
“过一个小时我来接你吧,你先收拾一下自己。”白水婉觉得在电话里和他说不清,嘱咐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杨月生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把放在茶几上的小提琴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进琴盒中,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自从手好了以后,他一直没有放弃练琴,有时候还会买张音乐会的门票,去弥补自己内心的遗憾。
这半年来,他默默地接着一些小角色的戏演,没事做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偷偷回上川市在自己家附近的酒店住下,远远地看着父母的身影,觉得很满足。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生活。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不管在何时何地见到都会觉得非常惊艳的脸,杨月生细细地看了很久,觉得这张脸如今变成他的实在是有些可惜。
进了这个娱乐圈,他完全可以凭着这张脸大红大紫,可惜他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只想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
随意收拾了下自己,白水婉就打来了电话告诉他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