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洋看见高胖走得老远的背影,这才觉得高胖和老沈确实是朋友,坑起小辈的手段如出一辙,毫不手软。
应书怀上前牵住阮洋的手,另一只手指尖轻击。应白白横空蹦了出来。应书怀对他指了指张崇明的尸首,抬脚就往门外去。
阮洋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只见应白白小小一只,莲藕似的胖手臂轻轻松松抱起张崇明的双脚,轻快地跟上来。应白白的魂体有些透明,小小的魂体隐没在长风衣下。在浓浓的暮色中不仔细看,只会以为一个人帽檐压得低低的,装酷在行走。
高胖坐在后座上,瞥了一眼将张崇明甩在后座的应白白,视线不动声色地滑过驾驶座上的应书怀。正要把视线移开时,却在后视镜里与应书怀淡淡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应书怀只是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后,启动了车子,丝毫不在意高胖对他的揣测。高胖却觉得自己被那一瞟穿皮拆骨地看透,一股凉气蹿上背脊。
阮洋倒是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对于后座上坐着一个跟活人一样的死人感到不安,一边时不时就回头确认一眼张崇明的尸首是否安然坐好,有没有东倒西歪,一边祈祷千万路上别碰到临检什么的。要不然真要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阮洋的祈祷起到了效果,一路平安抵达ch.un水湾。下了车,应白白又按老法子抱着张崇明的尸首进入电梯。阮洋总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弯下腰去问:“白白,你生辰八字给我,回头我给你多烧些纸钱和玩具,你还想要什么?”
应白白一听有礼物收,立马眼睛一亮:“手机可以吗?我想玩王者荣耀。”
阮洋有些惊讶:“你会玩?”
应白白得意地甩了下自己的冲天辫,说:“当然。他们技术太菜了,大部分是小学生吧。”
阮洋额角三道冷汗滑下,答应道:“行,给你烧个最新型最大屏的手机,保证你游戏不卡顿,秒杀那群小学生。”
应白白开心地死命拍起手来,差点高呼“夫人万岁”,然后就悲剧了。
应白白根本就忘记自己还抱着个人。张崇明的尸首直接从手中脱开,往前倒去,刚好趴在站在前面的高胖背上。被红线修修补补的头颅靠在高胖颈窝处,嘴角保持咧嘴傻笑的样子。猛然这一出,惊得高胖立即就要一把将尸首推开。
就在这时,“叮咚”,电梯门开了。
高胖只得停下要推开尸首的手,反手托着张崇明的尸首往旁边靠了靠。一个夹着公文包的老头,鹤发童颜,带着学术研究者的气质,走了进来。老头瞅了一眼电梯里的几人,微微点头算打了声招呼:“你们也这么晚呐?”
应书怀微微颔首,随即目视前方,没有应声。高胖被一具尸首压着,更不敢回应。只有阮洋回以善意一笑:“大爷,您也挺晚的啊。”
老头笑笑没再接话。电梯里出现短暂的安静。
“叮咚”,电梯门又开了。
一位拎着一只大包的大妈也进了电梯,浑身喷了不知道多少香水,浓烈的香味劈头盖脸袭来,顿时填满了小小的电梯厢内,刺激得无处可逃的阮洋鼻子痒痒的,一直想打喷嚏。
大妈瞧了趴在高胖身上的尸首一眼:“呦,这小伙子是喝多了吧?醉得都站不稳了。年轻人呐,还是要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喝酒,不要熬夜。”
阮洋听到大妈提起张崇明的那一刻,脑海中警铃大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唯恐被八卦的大妈觉察到什么不妥的地方。
谁料到,大妈边唠叨边掏出手机,登上微信,将屏幕推到阮洋跟前看:“小伙子,身体健康很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看这些营养素都是我们公司直销,国际标准,绿色健康。要不要我们加个微信了解下?”
阮洋从一开始的惊吓到这会儿的懵逼,捂住落回胸腔的心脏,感慨道:现在连大妈都这么时髦了吗?
婉言谢绝了大妈的热情,阮洋向旁边移动了下,用自己的身体隔开张崇明的尸首。眼睛望向电梯的显示屏上,觉得今夜的电梯运行得尤其慢。
这时,夹着公文包的老头凑到阮洋身边,说:“小伙子,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回家吗?”
阮洋没有多想,直接将裤兜里的手机解锁,递给老头。老头快速拨了个电话,讲了句:“老伴,是我。我快到家了,忘了带钥匙,你待会帮我开下门。”
挂掉后,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递回给阮洋,慈祥地笑道:“谢谢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洋一眼,点了点阮洋手上的手机,便出了电梯。
阮洋被老头最后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目光落在手里的手机上,装作漫不经心地倚在电梯壁上玩手机。指尖一划开屏幕,就看到备忘录界面,上面有一行字。
寥寥几字,令倚靠着电梯壁的阮洋,乍然感到寒意从冰冷的钢板上传到背部。
那行字说:“快走,电梯里有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阮洋:“死人?死人!”
张崇明:“我啊!”
阮洋:“他说的是你吗?”
第51章 1804y-in宅08
老头也是业内里的人?
阮洋脑海里闪现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宽大的帽檐, 竖起的衣领, 长及脚踝的风衣, 基本看不清张崇明的样子,就连尸首表面都被高胖用特殊药剂涂抹了一遍, 闻不到一点儿尸臭味。
那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阮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
“叮咚”,电梯门再一次开了。
进来两个酒气冲天的醉鬼, 肩搭着肩, 嘴里叼着牙签, 哥俩好地边走边划拳。大妈嫌弃地看了一眼, 往阮洋身边凑了凑,低声抱怨道:“我最讨厌酒味和烟味了。什么素质啊!”
浓郁的香水味逼得阮洋在心中哀嚎:大妈, 您身上的味道也不比两醉鬼差吧?您这是一整罐香水从头淋到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