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者,没看到。
阿宝恍然:“如果真的是坠机事件,那飞机上亡者的魂魄去了哪里?”
刚去世的人,大多不能马上接受现实,会案发现场浑浑噩噩地逗留一会儿,直到适应新的身份。从案发到赶到,他们用时极短,照道理说,这些鬼魂应该还在附近徘徊才对。
臧海灵说:“飞机上的人是假的?坠机是假的?”
阿宝说:“不管哪一种,都不算坏。”比起上百条人命的事故,他宁可这是一个陷阱。
走到了半山腰。郭庄老酒的摊子还在,人没在。
阿宝顿住脚步:“你们有没有觉得很诡异?”
当然觉得。
臧海灵说:“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
虫声、鸟声、风声……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仿佛,这个世界除了他们,都是死物。
“我们去村里看看。”阿宝建议。
心里揣着事儿,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直接冲刺下来,下山时间缩短了一半。
到了村口,阿宝心情期待又害怕,就像拿到了成绩单却不敢翻开。
还是臧海灵直接,从口袋拿出剑,一节一节地拼接好,提着就往前冲。
换作平时,阿宝一定要拿他的剑好好观赏一番,此时只是多看两眼。
村里,静悄悄的,比半夜十二点还寂静,狗吠声都没有。更诡谲的是,臧海灵敲了五六家的门,连个应声的都听不见。
山里人少,天晴风小,这些都可以勉强解释,但常乐村没人,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阿宝找到以前的村长家,破门而入。门内一尘不染,毫无人气,门口的j-i舍还在,但没有一只j-i。
眼前的一切那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汹涌的波浪都可怕!
阿宝呢喃道:“到底是常乐村变成了一座荒村,还是我们进入了一个没有其他人的世界。”
印玄握住了他的手。
爱人的体温是目前最好的安慰。
阿宝深深庆幸,这次与祖师爷同来。如果像头一次那样,一个人来到这里,身边还有个黎奇,大概会郁闷到崩溃。
臧海灵说:“我们可以去外面看看。”
如果只是常乐村的遭遇,那王家镇一定是正常的。
虽然是笨办法,却笨得很有道理。
阿宝正赞同,就见印玄跳上了屋顶,看向山的方向。他顺势看去,吃惊地看着山上云雾缭绕般的白烟与橘光:“这是什么?”
臧海灵说:“我在巴厘岛上见到过。”
“是什么?”
“活火山喷发。”
阿宝:“……”常乐村背后是一座活火山?!
不管是不是,眼前都必须是了。
奔腾的岩浆从山顶淌流下来,那么灼热,那么刺眼,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不用催促,三人立刻朝着王家镇的方向跑去。
阿宝边跑边说:“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尸帅到底怕不怕岩浆!”
臧海灵说:“你可以用脚趾试一下水温。”
……
阿宝说:“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岩浆的速度堪比汹涌的洪水,而且遇神杀神,摧枯拉朽地推到沿途的阻碍,渐渐逼近。
阿宝说:“我有个想法。”
话音刚落,印玄已经打开了地府的通道。
“就是这个意思……”阿宝牵着印玄,蒙头就往里冲。
三人到了地府里,立刻松了口气。
阿宝说:“地府还在,所以有问题的是常乐村?”
印玄摇头:“未必。”
阿宝无语地看着他。自己沮丧的时候,他会给自己鼓励;但是自己放心的时候,他又会送来危机——雪中送炭,居安思危,真的是非常称职的男朋友了。
臧海灵突然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当然有。
而且印玄直接拉着人跑了。
臧海灵迈步的时候,岩浆已经冲进了地府,猛烈的热气扑面而来,额头立刻渗出了一阵汗,分不清是吓出的冷汗还是热出来的汗。
尽管三人都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但那岩浆像是装了风火轮,不过片刻,就从三人身上涌了过去。
……
阿宝被印玄紧紧地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祖师爷尽可能地用身躯包裹自己,尽管是饮鸩止渴,但人在关键时刻的第一反应往往反应出最真实的内心。
臧海灵则惨了,被冲趴在地上,标准一个狗吃屎的姿势。
时间静止了两秒。
印玄头一个反应过来,松开手。
阿宝吃惊地摸摸他,又摸摸自己:“没有受伤?”
不止没有受伤,连岩浆都去无踪影。
臧海灵起身,假装自己从头到尾都站得笔直:“岩浆是幻觉。”虽然扑到身上那一刻,的确感觉到了灼热,却无法对身体产生真正的伤害。
阿宝说:“所以,我们可能在一个幻境里。”从岩浆的突然出现和消失来看,“可能”这两个字也可以去掉了。
臧海灵说:“我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阿宝说:“吃午饭的时候,我们还看到了郭庄老酒的老板,所以,应该是之后……看到乌鸦的时候,或是那架飞机。”
那架飞机出现的委实诡异,或许就是一个警告。
阿宝说:“现在怎么办?”
印玄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我们回郭庄。”
天灾的威力无穷,哪怕是假的,也给人留下了y-in影。阿宝出地府的时候,还朝外看了看,生怕那岩浆又从哪里流出来。
幸好,外面仍是初见时村庄的模样,好似火山爆发那一幕,只是他们三个人的错觉。
“阿宝!”
“祖师爷!”
“臧先生。”
突然有人喊他们。
阿宝回头,就看到司马清苦跑过来。
师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潘喆掌门为他们算了一卦,测出他们有危险?
司马清苦说:“幸好潘喆掌门替你们算了一卦,知道你们有危险,才让我过来救你们。”
臧海灵问:“司马掌门知道怎么出去吗?嗯?怎么了?”后两个问题是对阿宝说的。因为他说话的时候,被拽了袖子。
阿宝将人往后一拉,微笑着问:“师父,你记得我十五岁那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什么都没有。
司马清苦说:“我什么都没有送。”
阿宝眯起眼睛:“师父,你记得你曾经说过要把我逐出师门,还记得什么原因吗?”他天天跟在龚久身后,久而久之,司马清苦就吃醋了,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
司马清苦也回答得一般无二。
阿宝说:“你真的是我师父?”
“不肖徒弟,连师父都怀疑……”说着,直接拔出一把匕首,朝阿宝的肚子捅过去。
阿宝仿佛早有准备,轻巧地躲开,反过来朝他后颈劈了一掌,想要生擒,谁知手掌一碰触他,“司马清苦”就跟泥沙一样散落在地上,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第60章
臧海灵惊奇地看着阿宝, 那圆乎乎的脸这一刻闪耀着福尔摩斯的智慧之光。
阿宝解释道:“以我师父的小肚j-i肠, 绝不可能好声好气地叫潘喆掌门。”
御鬼派掌门与吉庆派掌门的恩怨, 臧海灵也有所耳闻。无论谁,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从司马清雅变成了司马清苦……大抵都不会太高兴。
他们继续往前走, 就看到潘喆在路边摆了个摊位。
这次他们都有了警惕。
阿宝上来就喝问:“我师父原名什么?”
潘喆气定神闲地说:“司马清雅。”
阿宝又问:“师父最讨厌谁?”
潘喆苦笑一声道:“当然是我了。”
阿宝收起狐疑, 问出了一个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你和我师父不会因恨生爱看对眼, 有了私情吧?”
潘喆说:“你看出来了?”
阿宝退后半步,对臧海灵说打他打他。
以潘喆的老谋深算, 就算确有其事,大敌当前,也不可能这么傻乎乎的承认。
而且,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规律。
臧海灵将信将疑地打了潘喆, 看他变成一堆沙土, 才真正相信了阿宝的判断。
复前行, 有两条腿从窄巷口露出来半截,看脚踝纤细光滑,应当是个少女。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那脚突然动了一下,一个人坐起来, 晕乎乎地看着他们:“阿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有了两次上当经历,臧海灵已经判眼前的商璐璐百分之八十的死刑。